直到夜色深重,喝得醉醺醺的新郎官才回来。新房里伺候的丫环嬷嬷们看到面容昳丽、眼波风流的青年,不禁一阵脸红心跳,觉得这男人也生得太好看了,那一脸桃花相,女人都端不住啊。
项清春走进来,见到端坐在床边的少女,红衣如火,清丽端妍,原本平凡的面容显得瑰丽几分,那双漂亮的眸子徐徐望来,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看得他心都酥软了。
事实上,是他想多了。
温彦平见到他玉面红润,就知道他喝了不少酒,走得近些,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心里嫌弃几分。她长这么大,都没怎么喝过酒呢——温大人不给她喝——这人竟然能喝酒喝到醉了,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
项清春坐到她身边,握住她搁放在膝盖上的手。
这时,迎荷忙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恭敬地呈上来。温彦平见他只是看着自己竟然不接,只好自己端起,说道:“喝些醒酒汤。”
项清春低首,就着她的手喝了醒酒汤。
见他听话,温彦平心里满意几分,又道:“你一身酒味,臭死了,去净房洗干净了再回来。”
作为陪嫁的教养嬷嬷之一的秦嬷嬷听到自家姑娘这般理所当然地指使新郎官,有些恨铁不成钢,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娇羞么,怎么可以这般大胆?
项清春面上含笑,温和地说:“嗯,都依你。”
等项清春离开后,丫环们便开始伺候温彦平卸装,头上的凤冠钗环之类的也取了下来,紧了一天的头皮终于可以放松了,然后也去了另一处净房洗漱。净房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水中滴了舒缓神经的香精油,香气氤氲,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了,开始昏昏欲睡。
外头的绯衣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进来叫醒她,伺候她穿上一件玫红色的秋衫,轻薄贴身,曲线毕露,丰胸细腰长腿,随着走动间,若隐若现。
已经洗漱回来的项清春抬眸,便看到如此诱人可口的新婚妻子,喉口动了动,心头开始火热起来,面上却仍是一派云淡风清。
项清春示意下人退下后,便迎了过去,将她搂到怀里,将脸埋在她颈窝间,深深吸了口少女特有的幽香,再也压仰不住心中的欲念,唇细细地在那白晰的脖子间啄吻起来。双手环在她腰肢上,越来越紧,紧得仿佛要将她嵌入怀里,再也不分开。
温彦平却不习惯这样的拥抱,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他身上的热气蘸得她脑袋有些晕沉,双腿都有些发软了,赶紧推了推他,努力让声音不那么颤抖,说道:“别搂这么紧,不舒服。还有,我累了一天了,先休息。”
吻移到了她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下,方将她松开,拉着她往那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走去。
温彦平瞳孔微缩,脚步似有千斤重,连手指都开始轻颤起来。
幸好,他只是拉着她一起坐在床上,然后将她抱到怀里,让她直接侧坐到他双腿上。
“又、又不是小孩子,不用这样坐吧?”她十分煞风景地说,只是如果别那么结巴,效果会更好。
项清春闷笑起来,双手自她腰间穿过,握住她捏成拳头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头地掰开,然后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一般,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指,然后五指相交,一大一小的两手五指相扣,彼此的温度从掌心里浸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温彦平,咱们在一起,慢慢变老吧。”
闻言,她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放松,到底是多年的相伴,让她习惯了这个男人的气息。
“还记得么,第一次见面时,我们在后头议论老师怎么会收你为义子,你却突然转过头来怒瞪着我们,明明那时我们说得那般小声,可看你的表情,你好像什么都听到。”
“我本来就听到了。”她打断他的话,又是得意又是愤怒,“我从小耳力就好。哼,你们竟然说我是丑小子,现在还不是娶了我这个丑小子。”虽然她那时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确实挺丑的,但是被这群初次见面就质疑她为何会被温良收养又恶毒地批评她外貌的少年,心里也气得紧。
项清春默然,果然这小姑娘是介意的,他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她是个天仙美人儿,虽然说他当时确实是嘴巴又毒语言刻薄,但是那时他有刻薄的资本,后来还不是将这小姑娘将了一军,竟然怀疑他是女人,敢扒他的腰带和裤子,气得他将她打了一顿屁股。
可能就是这般打打闹闹下来,渐渐地上了心,情根深种不自知。
接着,项清春又慢慢地说起他们少年时候的事情,终于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指尖不再颤抖,身体也温温软软地依在他怀里。
他想起温良同他透露的,收养这小姑娘时发生的事情,手指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那里有一条狰狞的伤痕,烙在一个姑娘家身体上,与毁容无疑,可见当时情况有多凶险,还未满八岁的她,是如何有那勇气挡下那刀的呢?
“所以说,你很早以前就喜欢我,然后一直是在欺骗我的?”温彦平有些暴躁,翻身而起,跨坐在他腰间,双手揪着他的衣襟,一脸恼怒,“骗我说什么,男人之间亲吻是理所当然的,简直是坏得天怒人怨……”
“对,就是骗你的。”他身体微仰,手撑在床上,让她坐得舒服一些,而那柔软的小屁股在腰腹间蹭来蹭去,让他很快有了反应,脸蛋微红。
听到他还有脸承认,温彦平大怒,双手一按,就将他按躺在床上,手攥成拳头,一拳捶在他耳边,恨道:“若不是明天还要见人,我揍花你的脸。”
这分明是心软的表现,她怎么能一边生气一边却做出如此让人心软的举动呢?项清春微笑,仿佛丝毫不反抗一般,任由她出气。而这种表现,又让温彦平觉得很没劲儿,原本想要放开他,躺下睡觉,却被他突然扶住了腰,一屁股坐在某根硬实的棍子上。
“……”
脸色瞬间有些苍白,明知道这个男人打不过自己,不会伤害她,可是仍是身体微颤,故意用一种不在乎的语气说:“你的棍子戳到我了……”说完后,又开始心中懊恼,再怎么掩饰太平,也无法掩饰接下来须要做的事情。
趁着她失神,项清春搂着她翻身,换成了正常的男上女下姿势。
他亲着她有些发白的唇瓣,柔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今天拜了堂,成为夫妻了,这种事情是天经地义的。小师弟,从小到大,我再生气,也未曾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不是么?你要相信我……”
温彦平抿着嘴,听着他柔和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安抚,闭了闭眼,然后睁开,一把将他掀开,挺身而起,袖口一抖,一柄短剑在手,横于胸前。
“……”
项清春风中凌乱了,心中捶地,为毛洞房花烛夜,新娘会随身带着凶器嗷嗷嗷!!
☆、第 159 章
贴着大红喜字的案台上,婴儿手臂粗的喜烛照亮了整个房间,一屋子的大红色,耀目极了。
若不是这一屋子的大红,估计看到此时手持短剑的新娘子,都要以为这是什么凶杀现场了吧。
项清春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将披散的长发撩到身后,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狐狸精,咱们来约法三章,可行?”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却不知那微哑的嗓音显示出了她的紧张,让人再大的火气也无法发。
这姑娘就是生来克他的!
“说吧,你想怎么样?”他叹了口气,但声音十分温和。
温彦平垂眸,视线落到他双腿间某个微妙的位置,说道:“以后你若敢有异心,断子绝孙!”
“……”温柔的表相似乎有些装不下去,项清春极力忍住抽搐的脸皮,说道:“你是姑娘家,别太凶残。”
说到这个,温彦平就激动了,“我是男子汉,若不是你坚持,我原本是想娶个漂亮的媳妇回来的!”娶妻总比嫁人好,而且好处多多,一是她不用与弟弟妹妹们分开,二是她不用经历接下来那些很可怕的事情。想到今天上花轿时,三胞胎的哭声,心里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