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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让北凉把我们带回了之前那个树洞。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这并不影响我说话,最差也只是语调会变得奇怪一点。
北凉听懂了,没花多长时间就飞回森林,直奔巨树而去。
2
它钻进树洞,拍了拍翅膀在中心的位置站稳。
这里就像一个秘密基地,让我感觉非常安心。
我从鸟背上下来,暂时也不想管程荀死活了,直接走到树洞最里面。
靠墙坐下后,我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只能闭上眼静静地感受身体的变化。
3
现在,除了耳朵和头这两个该疼的部位以外,我的胸口也在隐隐作痛。
心跳的速度非常快,将高于正常温度的血液输送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明明没有下雨,那个从我出生开始就一直困扰着我的病却出来作妖了。
甚至比以前还要严重。
4
元玄不是说把我治好了吗?
他骗我。
我还是太大意了,居然相信了他说的话。
5
我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天。
总而言之,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个模样。
树洞不见了,北凉不见了,程荀也不见了。
我躺在陌生的房间里,被柔软的蚕丝被裹得严严实实,鼻尖还萦绕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6
好不容易挣脱被子的束缚,我一扭头,第一眼就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碗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自己的视野变高了。
汤像是刚炖出来不久,还冒着热气,金黄的色泽瞧着无比诱人。
7
四下无人,那我就姑且认为这个汤是给我喝的了。
以半躺在床上的姿势够到床头柜比我想象中要轻松许多,手臂仿佛变长了似的。
我端起汤碗,小小地抿了一口。
咸淡正好,很纯粹的鸡汤味。
不过要比我以前喝过的鸡汤鲜美许多,可能是加了什么特殊的佐料。
8
还住在桥墩的那个时候,因为穷,家里人从不会将任何食物浪费在我这个随时会死的病号身上。
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一直都是用粗面馒头招待我,连根榨菜都不给。
家里偶尔偷到几块肉,一般也都进了父亲的肚子。
那我是如何得知鸡汤是什么味儿的呢?
这还得多亏了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说书人。
9
我每次在他附近乞讨,他都会望着我唉声叹气的,随后赠我不少吃食。
有一次,他更是直接把我带到酒馆里吃饭。
那是我第一次不以偷盗为目的踏进店里,也是我第一次尝到鸡汤的味道。
10
可惜,我还没能蹭上第二顿饭,那说书人便消失了。
可能是去了更繁华的地段说书,也可能是死了,谁知道呢。
我于他而言可能就和路边的一只流浪狗没有差别,想起来了便宠爱一番,给顿饱饭,想不起那缘分也就此断了。
正唏嘘着,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等等,我能听见声音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耳朵已经被治好了。
11
来者竟是元玄。
我不是在仙境里吗,元玄怎么来的?
见我一脸茫然,元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没有笑意。
他向我走来,坐在床沿伸手挑起我的下巴。
“我想你也差不多该醒了,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这我当然不知道,于是我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从仙境出来后,你睡了五年。”
元玄的语气明显非常不悦。
12
五年?
这怎么可能,我感觉自己就睡了一天而已。
我怀疑他在骗我,直到他给了我一面镜子。
13
镜子里的人依稀还可以看出曾经的模样。
皮肤因长久不见阳光而白得几乎透明,五官也更为立体,不似15岁时那般雌雄莫辨,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簪子拢在脑后,几缕被汗水粘在脸上的碎发更显得镜中之人有种病弱的美感。
14
看到镜中人的第一眼,我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是我以后都得顶着这张脸出门,分分钟要被劫色。
15
元玄盯着我的脸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认真道:“我以为你死了,抱歉。”
我竟从这句话中读出了一丝真实的歉意。
', ' ')('高傲如他,为何向我道歉?
16
是为低估了我的能力而道歉,还是在为派来那两个坑我的猪队友而道歉?
亦或是,他在为把我派去仙境而道歉,因为我险些死在里面。
这个问题的答案,当时的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猜对。
17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元玄的这股歉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真相往往匪夷所思,这里暂且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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