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祁心中惆怅,偏头看向九歌,九歌亦垂眸不语。
“九歌姑娘你大可放心,汤灸之术固然有危险,但公子已研制多年,而且在你昏迷之时公子便用你的血做了多种尝试,到时候定然可以解你体内双毒。”茯苓以为九歌不放心,故而出言安慰。
事已至此,九歌还能说什么。
她并非怕汤灸之术解不了荆棘毒,而是担心最后没什么用白白浪费风兮音和茯苓的一番心血。
“好,一切听你们的。”大不了赔出这条性命,她早该死了,能活着出谷已是幸运。
风兮音看着九歌眼中早已不在乎生死的平淡,一贯冷厉的眸光划过一抹暗色,薄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是霍然起身,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兀自出了房门。
“他怎么了?”宣于祁望着那抹离去的雪影,忍不住偏头问茯苓。
茯苓抿了抿唇,转眸看一眼九歌,轻叹道:“公子脾性向来古怪,尤其是遇到九歌姑娘的事,经常会做些出人意料之举。”
宣于祁眨眨眼,回头看向九歌。九歌默然地坐在椅子上,压根没有要动的意思。
茯苓走后,宣于祁问九歌,“你怎么不跟过去?”
傻子也知道风兮音一声不吭的离开肯定是因为九歌的事。
九歌低眸看着桌上吃剩的点心,神色寂然,“不知道说什么。”
“人费尽心机地救你,你得说声谢谢啊。”宣于祁谆谆教导。
九歌抬眼看他,“那样他只会更生气。”
宣于祁默了默,居然无言以对,最后扔下一句“反正是你们的事,别人管不着。”便离开了。
他还要继续去研究阴阳星象,确定回去的具体日期呢。
天快亮时,茯苓从小楼下来,去书斋向风兮音禀报,“公子,九歌姑娘睡了。”
风兮音目光一凝,从医书中抬起头来,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灼灼梅花,道:“今夜子时排毒,先去休息。”
“是。”茯苓点头,满目担忧地看向风兮音的背影,一夜的雪已经停了,凛冽的寒风从窗外吹进来,撩起他的长发,那异常俊美的面容上,显出一丝苍白。
从来都认为自家公子无所不能的茯苓突然有些羡慕九歌。她对九歌没有任何歹意,只是突然觉得九歌姑娘是何其幸运。
世上能令公子如此殚思竭虑,不惜使用上古之法倾尽全力也要医治的,唯独她九歌一人。
“汤灸之术最是耗费心神和气力,公子也请早点休息。”茯苓忍不住劝了一句便退下了,公子能不能听进去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天亮后,离开多日的浮生终于回了,与他一起回还有楚翊尘。
楚翊尘并非是在山上才遇到浮生,而是一早就和他在樱城外相遇,听闻浮生要去关外替九歌寻几味药材,似乎还关系到九歌的性命,作为兄长的他自然义不容辞跟着一起去了。
说来还多亏有楚翊尘动用了楚天盟的势力,浮生才能在短短五天之内就将所需药材全部凑齐。
二人凭借绝顶轻功,无视满山积雪,踏上北峰顶,漫山遍野的梅花吸引不了楚翊尘半分注意,甚至还嫌这些梅树碍事,兜兜绕绕了半天才进入梅林。
“漓儿呢?”站在小楼前的楚翊尘上下看了看,不知九歌在哪个房间,于是急吼吼地问浮生。
不等浮生回答,小楼前缓缓走出一个清湛冷澈的男子,楚翊尘二话不说,连忙冲上前,“风兄,漓儿在哪?”
风兮音望着眼前一身风尘仆仆的男人,满面胡渣,冰霜遮脸,细细看,下眼睑还有一丝青色,眉眼间带着浓浓的疲惫。
“二楼第三间。”
清冷的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影登时就消失了。
得知九歌的下落,楚翊尘便没理风兮音,连楼梯都没找,直接飞身跃上二楼,认准房门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去。
浮生肩上背着一个药篓,正要和风兮音汇报这才带回来的药材详情,嗖的一声,只见一道青影落下,接着疾步冲到风兮音面前。
“漓儿怎么了?怎么叫不醒!”楚翊尘虽不懂医术,但看到九歌沉睡如尸般的模样,多少都会觉得不正常。
“她中毒了。”风兮音意简言骇地答了句,便和浮生说起特殊药材的处理方式。
楚翊尘心急如焚地站在一旁又不好打扰,直到浮生走后这才急急忙忙地追问,“漓儿中了什么毒?可有解?”
风兮音拧眉,显然不想从头到尾跟人解释一遍。
此时恰好宣于祁闻声出来,看到楚翊尘不禁打起招呼,“楚兄来了。”
看到宣于祁,楚翊尘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显然早已得知他和九歌在一起之事。
“祁兄。”简单点头示意了下,楚翊尘又连忙跟上风兮音,准备继续追问漓儿的病情。
风兮音看了宣于祁一眼,淡淡道:“问他。”
说罢,便朝药房的方向走去,显然再跟上也无益。
“祁兄,你可知漓儿中了何毒?”
宣于祁看了眼尘霜满面的楚翊尘,侧身道:“进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