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吗?”
九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紧紧抱着自己的是最路边的陌生人,和她没有丝毫关系,甚至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在君羽墨轲急急扑过来时,她下意识地想避开,像被毒蛇猛兽袭击的刹那,不用眼睛看也能分毫不差地闪避。
这是两年来,她在山谷里为了生存,而锻炼出来的本能反应!
可惜慢了,近乎无存的内力限制了她的速度。
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她心中升起一种浓烈危机感,想尽快挣脱君羽墨轲的怀抱,又担心肩上的伤口会裂开,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那悲伤恳切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换做以前听到这些话,她也许会被感动,会不忍心他继续自责而选择原谅。就像他之前每次示弱后,自己就会心软一样。
然而,不可能了。
她以为自己忘了,可再次相见时,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早已模糊的过往。
这两年噩梦的根源,要从他利用自己救出太后说起。
他借用蓝珊的手害得楚翊尘武功尽失,并且带兵大举进攻灵回之巅,如果不是后山有一条天堑索道,或许今天楚翊尘已经成为朝廷的阶下囚,又或许被暗中毒害了也说不定......
当初并不知道自己和楚翊尘的关系,所以在他跑来示好,主动讲和后,便轻而易举的冰释前嫌了。
可他知道!
从收到花非叶的传信后,他便知道自己和楚翊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在第二天,他毅然决定启程上灵回之巅......
他接近她,从一开始便动机不纯。
可笑她九歌,自诩两世聪明,不想也有被人骗得团团转的一天。
恨吗?
那天在契风崖得知真相,尤其是知道了他是夙三时,她固然愤怒到想要杀人,可当时她被逼得前无去路,后无退路,自身都难保,能活下就是千幸万幸,哪来时间去跟他计较。
说不恨,肯定是假的。
但要说多恨,也不过是带着被欺骗的不甘,和对他当初所作所为的失望罢了。
真情假意各有多少?她早已经不在乎了。
此时再听这些触动情伤的话,心中竟然没有半点波澜,连憎恨也没有了。
大概是因为毒已入骨,自晓时日无多,爱恨嗔痴怨什么的,都太奢侈了吧。
“说完了就放开!”九歌的全部心神放在紧紧箍在腰间的那双铁臂上,身体变得十分僵硬。
她讨厌有人靠近,尤其是眼前之人。
曾经就是因为没对他设防,所以被顶替到灵回之巅后山的石牢中,若非对方是楚翊尘,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当时下场可想而知。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笨了,被人利用了也浑然不知。
君羽墨轲心中一痛,两年了,他总算听到九儿开口和他说话了,可一开口却是让他放开,他不想放,也不敢放,生怕一松手九儿就会消失不见。
他真的怕了。
这辈子没害怕过什么,唯独害怕她会再次离他而去。
“不放!”君羽墨轲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语气却十分坚定,一字一顿道:“九儿,你休想再离开我,我不会放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放手!”
九歌心静如水,恍若未闻,见他不肯放手,便强硬地挣扎起来。可越是如此,君羽墨轲越是将她箍得更紧,几乎要把她腰勒断。
宣于祁见状,皱着眉道:“九歌身上还有伤,小心伤口裂开。”
像是在印证他的话,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君羽墨轲心中一紧,猛然将九歌从怀中拉离,素白的衣衫上渗出一片暗红的鲜血,生生刺痛了他的眼睛。
“九儿,我,我不是……大夫,大夫呢?”君羽墨轲瞬间慌了手脚,他忘了九儿身上还有伤,他从没想过要弄伤九儿,“快,快去把大夫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