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死狐狸,彻底是没救了。
夜亭没有接话,不管君羽墨轲现在是否清醒,即便是在背后,他也没胆子附和花非叶。
“现在生气也没用,反正他死了,咱都活不了。”花非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一只脚翘搭在另外一条腿上,两只胳膊往身后的桌子一撑,轻描淡写道:“为了防止他自杀,夜亭,你去卸了他两只手。”
夜亭一呆,万分惊恐地瞪大双眼,整个人处于被雷劈了的状态。
花非叶瞅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催促道,“还不快去。”
“我......”夜亭愣了愣,当即单膝跪了下去,低头俯首道:“属下不敢。”给他一百二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万一他自杀了,咱都没好果子吃。”
夜亭瞄了花非叶一眼,吞吞吐吐道:“可是......断了双手,主子若想想不开......也可自断经脉啊......”
“是哦,”花非叶瞬间恍悟过来,放下搭在腿上的一只脚,从椅子上慢悠悠地站起身,斜着君羽墨轲,装模作样道:“你说得对,既然这样,咱走吧。”
夜亭一愣,“去哪儿?”
“给王爷腾地儿,让他一个人自行了断。”
“......”夜亭嘴角一抽,有点不敢回头看君羽墨轲的神色,默默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花非叶低声问:“我们不管了?”
“管什么管!装睡的人咱叫不醒,想死的人咱也拦不住。”花非叶深深看了眼君羽墨轲,嘴角的笑有几分凉薄,“黑狐狸,我知道我管不了你,可你最好想清楚,万一小表嫂还活着,你确定要一个人做孤魂野鬼吗?再者......退一万步讲,假如啊,我说假如,小表嫂若真不幸身亡,以姑母对蓝皇后所做的一切,你想好了怎么面对她们吗?”
言外之意,你有何颜面去见她们?
说完这些话,花非叶不再停留,转身就出去了。夜亭顿了顿,低头朝君羽墨轲做了一礼,也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君羽墨轲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平躺在床上,眼神渐渐恢复焦距,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的灰色帷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一滴泪从眼角滑出,缓缓落入鬓间......
花非叶走出房间后,唇角的立时散去,出了院子,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眸色微深。
夜亭看出他的迟疑,低声问,“右使,主子身上还有伤,留他一个人在里面会不会有事?”
花非叶摇头,“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他相信君羽墨轲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也相信,他从小敬佩的人,在任何时候,绝不会自寻短见。
死是逃避,逃避是懦夫的行为,他跟了十几年的人绝不可能是个懦夫。
花非叶眼神里,闪过坚定,回眸看着夜亭,“郁珏那边情况如何?”
夜亭一顿,敛住思绪,道:“昨天夜里楚翊尘如时赴约,寅时才走。”
“谈了三个时辰......”花非叶眯了眯眼睛,道:“他一个人走的吗?”
夜亭点头,抬眸看了花非叶一眼,“属下并未发现杨和下落,但发现昨晚滨河楼里,应该还有一人。”
“谁?”
“尚不可知。”夜亭沉声道:“外面有人把手,武功都不弱,不像是朝廷兵马,属下担心被发现,没有靠的太近。”
花非叶默了会,倏地一笑,“那我应该知道是谁了。”
次日,楚天盟教中为救杨和,发兵攻打坞城,郁珏带领部下五百人,出其不意,半道袭击并攻破叛军。
接连几日,楚天盟多次聚兵作乱,想趁机营救杨和,郁珏领兵抵御,前后十三次战役,都狠狠挫败了叛军的气势。
半月后,叛军士气大伤,无心作战。楚翊尘向郁珏约战,以楚天盟万千教众,及杨和性命为赌注,地点定于契风崖顶。
约战当天,细雨朦胧,郁珏手持一杆银枪,孤身一人上山,两千兵马留守山下。时至黄昏,将军身披夕阳而归,无人见得楚翊尘。
翌日清晨,南城门上,郁珏亲手放了人质杨和,城主孟梁为证,坞城百姓共见。
同日午时,楚天盟宣布解散,数以万计的弟子皆入官府造册,大排长龙。
睿帝七年八月中旬,讨逆将军班师回朝,肃清候世子同行,九月底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