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定北侯回京也才半年呢,六部官员尚没认全就被软禁府中,软禁相当于革权。在刚回京如日中天的时候没有积累点人脉,等半年出来后,谁还记得除夕宴上那个光鲜亮丽受人追捧的万户侯啊。
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千户侯了。
花非叶不得不承认,皇上这招用的真高明,打了人一巴掌又给了颗甜枣,刚把人软禁又封了人儿子。
讨逆将军,不大不小五品官,等郁珏吭哧吭哧的爬上来后,估计郁凌云也入土为安了。
就在花非叶天马行空的时候,睿帝已拟好了一封圣旨递给身侧的宣纸太监。
“送去定北侯府,告诉定北侯世子明早不用进宫谢恩,让他好好准备,朕等他凯旋。”
“奴才遵命。”宣纸太监俯首躬身,缓缓退出去了。
花非叶看了眼高公公离去的背影,低声道:“皇上,恕我直言,凭郁珏的功夫,恐怕不是楚翊尘的对手。”
年初时,他和郁珏在大街上交过手,小哥儿的武功顶多跟夜亭差不多,还不如他。他都没信心打得多楚翊尘,就凭小哥儿那一股子憨厚劲儿,真令人担忧。
“取胜并不完全靠武功,行军之道,讲究兵法策略,以弱胜强,以少胜多,若有合理的战术,活捉楚翊尘并非不可能。”睿帝面色肃然,郑重道:“定北侯世子既有少年将军之名,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这次就当给他一个机会,如能得胜,将来朕必委以重任。”
“......”听了这番话,花非叶算是深有感触,他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在君羽墨轲手下打杂,至少说话不用拐七八个弯,也不用被人试探。
“宣于祁走私黑火一事你可听说?”
正及思忖间,突然听到睿帝的声音,花非叶眸光一闪,颔首道:“听楼中月提起过。”
刚宣于承在的时候,睿帝未提此事,还以为他忘了,没想到竟然这个时候提起,花非叶眼眸微垂,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睿帝道:“当年父皇派宣于承去捉拿逸太子,东宫却无缘无故起火了,现场那么多人,居然没一个去灭火。现在看来,那场大火必然就是宣于承放的,为的就是毁尸灭迹,让人以为逸太子死了。”
花非叶抿唇不语。
一朝天子一朝臣,像宣于承这样的崛汉旧臣,前后侍奉过两代君主的四朝连襟,不管多么恪忠职守都会引起皇帝猜忌,况且他的女儿还是一国之母,前朝后宫尽在他们宣于家手里。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能容忍,可自从几年前宣于祁一跃成为天下首富后,睿帝就对相府就已经不是猜忌,而是忌惮了。
“宣于相辉煌了大半辈子,该休息了。”睿帝双目凝望着前方,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了句,沉吟良久,道:“高林,去宣刑部尚书朱明、御史中丞金海和大理寺卿杜司良来见朕。”
“奴才遵命。”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花非叶出宫时已经很晚了,仰头看了眼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轻轻地笑了笑。
他并未回肃清候府,而是直接去了宁王府。向来喜欢翻墙入户的他今晚居然走了正门,王府侍卫都知道他和自家王爷的关系,也未阻拦,任由他闲庭漫步似的往紫竹林而去。
清幽的宅院外站着一个人,花非叶迎了上去,微微笑道:“韩叔,辛苦了,你去忙吧。”
王府管家韩叔担忧地看了里面一眼,微微颔首,“老奴去紫竹林外候着,花世子有什么吩咐,可随时叫老奴。”
花非叶点头,抬步进了院内。
推开门,一阵淡淡的冷香扑面而来,浓郁却不令人生厌,但闻多了却会叫人昏昏欲睡。
花非叶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轻轻一叹,该面对的终将面对,谁也无法逃避。
抬步走进屋内,将香炉中的熏香灭掉,又把紧闭的窗全部打开,让外面清新的空气缓缓流进房间里。
窗台上映着薄薄的光,花非叶身体斜斜地靠着窗前,仰着头望着没有月亮的夜空,夜空中只有三两颗星子,寂寥又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