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牢外面的空地上,陆陆续续亮起了火把,不少灵回弟子朝这边聚集过来,呈扇形排开。楚翊尘站在前面,横眉入鬓,星眸冷若月前琉璃,凌厉的目光直视洞口,凛冽而狂傲的气势教人无法忽视。
夜越来越浓重,后山一片静谧,燃起的火把偶尔响起噼里啪啦的脆响,火光照耀下,人影重重,似乎都在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
不多时,洞牢内响起缓慢的脚步声,君羽墨轲手拿一根忽明忽暗的火烛,步履闲暇地走了出来。
“咦?这么多人呢?”君羽墨轲抬首,目光毫不诧异地扫了眼周围百十人,隐去眼里的风起云涌,俊颜上噙着一抹淡淡地微笑,“楚盟主这大晚上不睡觉,带这么多弟子出来练剑呢?”
“此话应该由楚某来问宁王才对。”楚翊尘对上君羽墨轲视线,冷冷一笑,“宁王半夜不睡觉,到这荒凉的后山来做什么?莫非是楚某招待不周,或是手下弟子礼数有缺,惹恼了殿下,才使得殿下想连夜下山?”
君羽墨轲挑眉,慢条斯理地灭了手中烛火,仰首望向空中一轮明月,缓缓笑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本王见今晚月色甚好,出来赏月,楚盟主觉得有问题吗?”
周围的弟子听君羽墨轲这么说,不禁抬头望向天上,却见头顶一轮明月散发的朦胧的光,如梦如幻,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年纪轻点的弟子不由有些动摇,莫非宁王今晚出来真是为了赏月?
楚翊尘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目光看着君羽墨轲,朗声开口道:“恕楚某愚昧,难道宁王客居的桃花林里没月亮,需要劳烦您大老远过来后山赏月?”
君羽墨轲淡淡看向楚翊尘,嘴角勾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楚盟主有所不知,桃花林里的花繁叶茂,再圆的月亮都挂树梢后面了。本王见这里空旷,视野极佳,这才专程过来。”
“宁王既是来赏月,又为何从洞牢里出来?”楚翊尘冷笑两声,“莫非洞牢里也有月亮不成?”
君羽墨轲唇角掠过一丝笑容,不气也不恼地反问道:“听楚盟主这话的意思,似乎在责怪本王不该擅自进去?”
楚翊尘眸色一沉,面上肃然,“宁王驾临敝教,楚某敬你是客,以礼相待,可此处乃灵回之巅重地,关押在里面的都是违反教规的灵回弟子。宁王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闯进我教重地,未免也太不把楚某放眼里了!”
“哦,原来这里是灵回之巅的禁地,”君羽墨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说来,倒是本王失礼了。不过话说回来,不知者无罪,楚盟主心胸宽广,想必也不会和本王斤斤计较这些吧?”
楚翊尘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若君羽墨轲与他硬碰硬,他倒不惧。可是他却摆出这副茫然无知的样子,连句略表歉意的话都没有就让自己不要斤斤计较。
照这么说,今晚他夜闯洞牢之事如果计较起来,反倒成了自己心胸狭隘了。
他本就不善言辞,今晚过来也没想着要把君羽墨轲怎么样,毕竟他是一朝亲王,自己目前只是一介平民,仅凭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自己兴师问罪。
原本只是想给他难堪,让他一怒之下自己主动下山,即便撕破脸皮,也总比让他继续留在山上好。可谁知,他竟然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气定神闲地说出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好像不原谅还是他的错一样。
“既然如此,楚某也不便多说什么。”楚翊尘抿唇,冷冷看了君羽墨轲一眼,不温不愠道:“宁王远来是客,楚某不敢怠慢。只是宁王这夜间赏月的习惯还是要改改,倘若觉得桃花林不方便,只需说一声,自会有弟子带殿下前往揽月楼。”
“楚盟主说的是,今晚是本王唐突了。”君羽墨轲点头微笑,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包围在周边的百十人完全没给他造成丝毫威胁,一簇簇火把腾腾燃烧,明亮的火光在他身上投映出一圈圈金红色的光晕,明晦交错、影影绰绰,显得有些近乎虚幻的不真实。
“宁王,请恕楚某说一句不敬的话,”楚翊尘见他仍是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眸光微冷,有一分逼人的凛冽,“灵回之巅虽是江湖教派,可山上规矩还是有的。尤其是后山,乃我教重地,机关重重,倘若伤着你就不好了。故而宁王今后想去哪里知会一声,楚某理当派人陪同。”
君羽墨轲抬眸看了眼楚翊尘,明灭的火光映得他棱角分明的脸若隐若现。只听他浅浅笑道:“那本王就多谢楚盟主了。”
“应该的!快到丑时了,请宁王早点回去歇息吧。”楚翊尘看了眼君羽墨轲,随后对身后之人吩咐道:“追月,送宁王回去,倘若殿下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追月领命,快步走到君羽墨轲身前,微微俯首,“宁王请。”
君羽墨轲淡淡瞥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本王见过你,功夫不错,就是不知道轻功如何了。”
追月微怔,抬眸时,就看见君羽墨轲神情悠闲,不慌不忙的迈动着脚步,脚下明明不快,可他每一次迈出一步,足足移出近五米,速度奇快无比,只是几个晃动间,就隐入浓浓的夜色中。追月愣了一下,连忙施展轻功追上去。
当然,能不能追上就是后话了。
楚翊尘望着君羽墨轲离去的方向,拧眉沉思,久久不语。奔月缓步上前,抱拳请示道:“主子,需要派人监视宁王的一举一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