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皇上不会再提,谁知该说的还是说了,听见“宁王”二字,玉满堂全身上下都抖了一抖,这次倒是被皇上注意到了。
“爱妃,你可是冷?”
玉满堂没说话,又点了点头。
皇上敞开被子,拥着玉满堂,发觉她身体果真冷得像冰块一般,便出声责怪道:“敬事房的人太不小心了,下次朕可要说说才是。”
玉满堂这般被皇上拥着,更是百般的不自在,本来决定等皇上睡着之后再行动手,可现在看来,自己怕是已经等不到那一刻了,她一伸手,当即又摸到了藏匿毒针的地方。
皇上看着玉满堂, 一脸意乱情迷的模样,周围没有旁人,就连一个太监都没有,再加上皇上确是手无缚鸡之力,此时不刺杀他更待何时,玉满堂身子微微一缩,便远离了皇上,伸手往床垫之下一摸,本以为这一摸,便是毒针到手,一针刺下,皇上今夜便会当即毙命。
谁知,这一摸竟是空空如也,自己明明藏了毒针在这底下,可不知何故,这毒针竟然不见了。
莫非是侍寝之前,这间屋子被人收拾过?
不可能,这次行动自己格外小心,事先不可能有人来过乾清宫。
玉满堂越想越害怕,本来在脑海之中筹谋了这么久的计划,可真正实施起来,谁知却是漏洞百出。
皇上拥过身来,问道:“爱妃怎么了?”
烛火渐渐黯淡下来,已是深夜时分,玉满堂本是颇有意志之人,初进宫时,浣衣局的苦也这么熬过来了,可此时却不知何故,心中蓦地涌上一股委屈,眼前仿佛出现了很多的人,朱谓翕,时翊温,沈淑敏……
她闭眼,感到热腾腾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这在皇上面前是何等的失态,果真,皇上也当即便起身了。
“爱妃莫不是是害怕,敬事房的姑姑没教过你吗?”他的语气之中透着失望,可玉满堂却觉得,自己招他讨厌也好,宁愿被皇帝一辈子冷落,她也绝不愿侍寝,只是,这时她又想起了朱谓翕,若是朱谓翕看见现在自己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只怕是要失望彻底。
她忽然猛地拉住皇上,本已起身的皇上,竟是又被拉了睡下,皇上大概也不曾想到,玉满堂身子瘦弱,可是力道却丝毫不小。
皇上没有起身,仍旧还是睡下了,只是这后半夜,两人之间关系微妙,似乎是各有所思一般,到了后半夜,玉满堂见皇上已是沉沉睡了,即便是毒针不在手,却也可以三下两下了结了他的性命,只需掐住他的脖子,他便立马断气。
看着皇上,玉满堂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虽然杀死皇上,是朱谓翕的命令,自己只有听从的份,可是皇上何辜?今夜真的要在这里了结于他,自己竟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玉满堂披了衣裳,再次确认了一遍,毒针的确不在床铺之下,她打开门,不想夜里的凤竟是彻骨之寒。
她曾认为杨誉之那样的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可这般想来,自己也并未优秀到哪里去,任何事情,哪怕事先在脑海之中演练上千遍万遍,可是到了真正实践时,却仍旧是错误百出,就像一个人的一生,怎么去活,怎么去走,绝对不是这个人自己能够料到的。
她曾在心里允诺,这一辈子,为朱谓翕活,为朱谓翕死,可若真的如此,刚才就应该一把掐死皇上,以她的伸手,得手绝非什么难事,就算是被发现了,那又如何?生与死对于玉满堂来说,不过只是一个解脱,就算是真的被定了刺杀的罪名,她终此一生,也算是为朱谓翕而死的。
“玉姑娘……”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似是从浓浓夜色中渗透出来的,玉满堂太过于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究竟是何人躲在暗中窥伺自己。
抬头一看,那人也不隐藏,恰巧守卫的宫人都去了别处,这人才如此大胆地立在墙头。
正是杨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