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如调理好身子,再为皇上怀上一胎。”
“我的体质你还不知道吗?能怀上这一胎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玉璃每到这时,都会轻轻地叹上一口气。
后宫的这些主子们在外头的人看起来是荣华富贵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有几人会知道我们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一言一行皆由不得心。这后宫里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位,就是仁寿宫的那一位。
她的手段那样高明,纵然我再世为人,足足准备了四年才进得宫来,我也没有丝毫把握能斗得过她!唯一能庆幸的便是我比她年轻,我可以等,她毕竟是历经四朝的老人了,我总能等到她归西的那一日。
到那时,我就要爬上那张凤座,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主子!
冬去春来,这已是我在大明皇宫度过的第二个新年了。张后被禁的这几个月,整个后宫都把持在余贵妃的手里,她有了我的得力辅佐,又将郑贤妃纳入旗下,后宫无人能闹出事来,自然是难得的平静祥和。
余贵妃大权在握又有皇子傍身,自然是春风得意,见了谁都能格外赏个好脸色,对郑贤妃又推荐美女入宫一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则是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郑贤妃要举荐谁是她的事,只要不威胁到我的地位,不把我竭力扶持的五美逼得失了宠,我也不去与她计较。
听闻郑贤妃这次进献的女子琴棋书画俱佳,我还特意多瞧了她一眼,觉得她和香婷竹很有几份相似,却又比她漂亮很多。一打听方才知道,原来是香婷竹母家的表妹,名唤墨兰玉。
郑贤妃这一次总算是挑了个能拿得出手的人,一入宫闱便得到了弘治的宠幸,数月间就封了才人,倒比她那早进宫的表姐位分更高一些。
今年除夕时,我与余贵妃力劝弘治将正五品婕妤以下的宫嫔都晋一晋位分,这在张后当家期间是从未有过的,因而此举甚得人心。
那些进宫多年的宫嫔终于得机会向上升一升了。桂宁秋晋了婕妤,我扶持的那五美也大多晋了婕妤的位分,再不济也是个贵人。虽然便宜了墨才人白捡了一个美人的位分,香选侍也终于熬成了香才人。然而最获益的人却是我与余贵妃。
瞧那香婷竹也怪可怜的,想尽法子举荐墨兰玉进宫原是为了自己在宫里多个帮手,不想这墨氏得了宠爱就把这位表姐抛到了一边,绝口不在弘治面前提她半个字,以致姐妹俩见了面就如仇人一般。
想那香氏与我同日大选时还拔得了头筹,如今倒是七人中最末流的一个,想得到弘治的再度宠幸已是不可能的了。她不过在宫里空熬着年份,伴着孤苦长眠罢了。
次日是大年初一,下了好大的雪,后宫众人照例要去坤宁宫给张皇后拜年,虽然她已是一个闲置的皇后,却仍握有凤印,这规矩也是不能免的。
我与宁秋一同前往,虽是雪大,我们仍是在能看见坤宁宫宫门的地方就下了轿辇。我扶着宁秋,担心地问:“姐姐的脚真的没事吗?可不能勉强!”
“伤筋动骨一百日,寿康的百日都过了好些日子了,我的脚早就好利索了!”宁秋用力地握着我的手,“你现在在身处高位,又是长公主的母嫔,一言一行都是后宫的表率,不能出一点错处,不然那些妒羡你的人又该指摘你的不是了!”
“姐姐总是事事为我考虑!在宫里的这段日子多亏有姐姐相伴,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走下去。”宁秋是在我这后宫里的唯一一缕温暖,一直是!
“你快别这么说,我根本没有帮到你什么,你能有今日全是你自己争气。”她拉着我一步一步坚实地朝前走着,她的手指虽凉,手心却是温热的。
“我生病了受罚了,姐姐比谁都担心;我中毒的时候姐姐不眠不休地为我颂经祈福;我受惊早产,姐姐为了去看我把脚都摔坏了;我的孝康体弱,冬日里常睡不安稳,不都是姐姐与我轮流抱着她吗?怎说是什么都没有帮到我!”
我简直恨不得一口气说尽我对她的感激,不为别的,就冲她对我的这一片心就值得我感激,因为这世上没有谁是非要对谁好不可的!
“瞧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爱较真。”宁秋朝我温暖一笑。
我忽然发现她的笑容在纷飞的白雪里是那样美——纯得不掺一丝杂质,暖得荡人心魂。这样好的女人竟将大好的青春都白白耗在了后宫无尽的寂寥里,老天爷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让开!让开!快让开!”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激烈地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