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如此严肃,反而笑得更开心,“于我有利,为何不答应?”他的笑原是很迷人的,灿若辰光,只是他总是露出一股油腻玩味的市侩痞气,令我厌嫌!
这人总是这般不正经的模样,他的笑让我心里没底,我急道:“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我要你发誓。”
叶栖风一愣,全神贯注地盯着我,问道:“你到底是谁?除了风妹妹,没有第二个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得意一笑,“你自己说的,我不说你便不问。快发誓吧!”
他只好伸出三根手指,指尖朝天,对天发誓,我急忙补了一句,“用我的命发誓!”他看了看我,还是照做了。我必须把他逼入死角,才可以安心与他联手。这样,即使我死了,还有一个爱我的人活在世上。
他发完誓,我们便商量了下一步的计划,他要我找何澦疏通,好让他进东宫瞧上一次。我也正有此意,眼下义母病危,义父终于答应她的请求,要纳她的小表妹为妾,给她冲喜。我身为义女,自然得有所表示,我可趁此机会,向何澦请求。他一直很疼我,从不忍心拒绝我的要求。
叶栖风回去静待消息,为了掩盖我们的关系,更为了顺应皇后的意思,他特意开了些能使我病情加重的药。
玉璃与如婳进门自然一脸狐疑“那孩子”的事,我便大骂叶栖风不是个东西,说他不知怎的得知我堂姐堕下私胎的丑事,见我得宠就想以此来捞好处。她们听了都很不愤,还一再保证为我保密。叶良开的药子,玉璃自然要拿去问余淑妃宠信的太医,结果必然是害大于益。然而,我们也不能太过违逆张皇后的意思,太医监把药拿来,我也不说不喝,只让如婳偷偷倒掉,大家都好交差。
因为想早些把经幡绣好,这夜便睡得迟些,过了亥时仍坐在绣架前。玉璃要帮我绣,我不允,既是祈福就该心诚,怎可借他人之手?她的刺绣工夫极好,便在旁指点一二,正与她说着话,如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皇、皇上来了。”
我自是不信,弘治今天应在坤宁宫,即便不去皇后那儿,还有那么多妃嫔盼着他去,怎么会来我这里?玉璃也道:“如婳,你可看仔细了?”
如婳立即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错!”
“许是来找赵和妃的吧?”我现在真的不想见他,我很怕自己一看到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抄起针线蒌里的剪子朝他冲过去。因为只要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我的宝宝,他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我,还是弘治?他若是活着,该长得多高了?会不会每天都脆生生地喊我母妃,向我撒娇?……
“淑女,还是让奴婢给您梳梳头吧。”玉璃轻声劝道。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歇了。”我捋了捋几缕散落下来的头发,这才想起,自己几乎在绣架前呆了一整天。我必须让自己忙,一旦稍得空闲,我就会立即想起宝宝,那种足以将五脏六腑击碎的痛楚就会一遍一遍地折磨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玉璃与如婳都知道我的个性,见劝不了我,便默默相陪。我逼着自己专心于针线,我要将对义母的祝福绣进去,必须放下满心戾气。
门吱呀一声开了,如婳与玉璃惊喜的表情告诉我,他来了!
她们急忙下跪行礼,我才不得已从绣架前起身,我必须控制住自己不做出傻事。不然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因我的一时冲动而遭殃,包括爱我如命的父母!
“免了,都平身吧。”弘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灵敏地感觉到,他应该是与张皇后发生了争执。缓缓抬头,硬生生抬起颤抖的嘴角挤出笑来,却发觉他的笑容也不自然,好像也是做出来的。他抬手一挥,一干太监宫女全数退了出去,在门外候着。
“你还没歇着?”人一走,他的笑容便放了下来。看来他是有了心事,才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