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婷竹气得浑身发抖,“我问你皇上呢?”
“皇上啊——”我故意装出思索的样子,令她发急,戏弄一番方道,“香选侍跟着贤妃娘娘也有一段时日了,竟不知道每月的十四与十六,皇上都要去陪淑妃娘娘用晚膳、并留宿长宁宫吗?”
我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决定推掉皇上,让玉璃去长宁宫去说明此事,余淑妃自然希望皇上用过晚膳就一直留在她那里,却又不想与我争抢,正觉得为难,见我如此懂事,恰合了她的心意。
香婷竹似有三分不信,怒问道:“那你来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呀?”我盯住她的眼睛,森冷地笑着,“自然是请香选侍去皇后面前评评理了,他已经招了,是你让他在糕点里掺了黄豆粉!”
香婷竹脱口而出,“不可能!小顺子——”她急忙闭了口,只可惜为时已晚。
“哦,小顺子!”那个我最想听到的名字已经入了我的耳朵。玉璃与如婳在暗中盯了半天,也没找出下药之人。多亏她胆小不经吓,倒省了我不少力气。
她又惊又怒,瞪大了眼眶,几乎要迸出泪来,“你诓我?!”
我怪笑一声,“我既然能来这里,难道香选侍以为我没那个本事审出来?迟早而已。”
她极力稳住心神,“你以为皇后会信你吗?小顺子是你宫里的人,她会以为是你买通他来陷害我!”
“那皇上呢?信你,还是信我?”被我一问,香婷竹便呆住了。
后宫的女主子们一向消息灵通,弘治想晋我位分的事情自然人尽皆知,香婷竹也是急了才会下药害我。弘治一向言出必行,因碍于皇后情面不给我晋位,就想在其他方面补偿于我,得了这个机会,岂肯放过?不过,我并不想把这个机会浪费在香婷竹身上,因为义父要我把握这个机会为义兄何滪谋取前程。
香婷竹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回:“什么我我我的?你只是一个淑女,比我位分低,竟敢对我无理?”
“今日即便如此,明日尚未可知!”我一言未毕,她整个人都要瘫了下去,幸得宫婢跑过来一把扶住,才没有坐到地上。
“害人终害已,我愿给选侍一个改过的机会,你好自为之吧。”我闲闲施了一礼,扬长而去。虽然她在大选时抢了先机,但我还是没有看错,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未及走远,便听得一记响亮的掴掌声,紧接着是香婷竹刺耳的谩骂,“死奴才,怎现在才来扶我?什么事都办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死奴才,狗奴才……”骂声混着小宫婢嘤嘤的抽泣声,渐渐就听不见了。
仍是偷偷回了永和宫,一去便让玉璃去把小顺子提来。不多时,玉璃就把小顺子带了来,并未惊动任何人。如婳已帮我换好衣服,见人来了,关上门到外头守着。小顺子本以为我半夜醒来饥饿,要他送热粥送过来,此时见我一脸肃然地端坐在上,全无半点病态,手先抖了起来,几乎拿不稳只盛了一碗粥的托盘。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我印象中的小顺子是个极老实的人,是而想给他一次坦白的机会。
“奴、奴才……不知。”他身子抖得愈发厉害,粥不住地向碗外撒着。
“真的吗?”我的声音听似平静,其实阴冷逼人,“我自问从未苛待于你,你为何帮着香选侍害我?别告诉我,如意糕里的黄豆粉不是你掺进去的!”
他扑通一声跪倒,跪下之时还不忘护着那粥,不让碗倒。他把托盘放到一边,向我磕头道:“顾淑女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奴才无话可说,任凭淑女处置。只是此事其他宫人概不知情,求淑女大发仁慈,别迁怒于他人,奴才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淑女恩德。”说罢,以额击地,重重磕头。
他能将这番话说得如此顺溜,显然是早有准备。我朝玉璃一瞟,她立即厉声道:“自己死到临头,还不忘保全别人,定是有同党,快招出来,免得皮肉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