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顾公子,你里面请吧。带了礼,交给白安便是。要是没带礼,就去堂里给自己找个座儿等着开席。”
白府虽说是经商起家,但白老爷唯恐被人当成土财主,是以在捐了官之后对士族多有巴结,以期给人留下礼贤下士的印象。
要是顾琢斋不过一平常书生,白管家怕坏了家声,也不敢对他这样刻薄。可白顾两家旧有纠葛,白老爷吃准顾琢斋性子软弱,吃了亏也不会声张,才默许白管家处处为难他。
白管家忙着攀高结贵,顾琢斋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他跟着家仆走进一处小院,各家宾客的仆从在院中排成长长一队送寿礼,白安在屋前支了张小桌忙着誊写礼单。
“顾公子,自己排吧。”家仆不冷不热地撂下句话,再不管他。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受气挨打副本开启~
第12章
顾琢斋无法,只能跟群浑身臭汗的人排在一处。等了半晌,快排到他的时候,玉溆走进小院,看到他和仆从马夫混在一处,当即板起了小脸。
“白安!你怎么能让顾公子和这些人等在一处呢!”
白安是白管家的儿子,他从小在白府长大,自然知道哪些人可以怠慢,哪些人不能得罪。玉溆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无论如何不能冒犯。
他搁下笔,赶上来陪笑:“玉溆姑娘,都怪我,一时忙昏头了,没瞧见顾公子。”
“没瞧见?”玉溆柳眉倒竖,才不信他的鬼话,“那要是小姐来了,你也能瞧不见啊?!”
“怎么会呢,姑娘说的哪里话。”白安讪讪笑答。
玉溆冷哼一声,对顾琢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顾公子,老太太见了你画的百花图,很是喜欢。今儿听你来了,更是高兴。她老人家要我来请你去坐坐,陪她解闷儿。”
顾琢斋赶忙还礼答应,玉溆带他去内宅见老太太,临走还不忘瞪白安一眼。
白老太太年事已高,人也有些糊涂,是以今天虽是她的寿辰,她也只是和白婉宁呆在一处消磨时间,并不出来见客。
玉溆一边带着顾琢斋穿过回廊,一边向他道歉解释。
“顾公子,请你来寿宴,全是老爷的意思,小姐想拦,拦不住。你可千万别多心。”
“上次取画,回来就被抓了个正着。小姐被禁了足,我也不敢往外跑,所以这些日子没去看你。”
顾琢斋此时方知白老爷向他发难的原因。
“婉宁没事儿吧?”他关切地问。
白老爷晓得白婉宁和他私下来往后,肯定有大发雷霆。
玉溆轻叹一口气,语气甚为无奈,“小姐自责得要死,天天为你提心吊胆,饭吃不下,觉睡不好,人都清瘦了一圈。”
言下之意,我家小家都对你这般痴情了,你还不好好对她?!
“是我连累了她。”顾琢斋内疚不已。
“所以啊,顾公子。”玉溆循循善诱,“你等下见到小姐,一定要好好劝她。你知道的,平日小姐没多少可以说话的人,你能逗她开心,那最好不过了。”
顾琢斋点头,没再说什么。
玉溆带着顾琢斋出亭过池,穿过后花园,到了白老太太起居的小院。小院白墙青瓦,松柏绕之而种,郁郁葱葱,颇为清静宁和。
玉溆进去禀报,顾琢斋立在阶上等候,心里还在想着玉溆方才说的话。他不是木头,白婉宁这些年对他好,他不是全无所觉。
顾家还没出事的时候,两家来往甚密。两人一月里有半月都在一处玩耍,那时年幼,他们懵懂知道婚约一事,也曾孩子气的许下过天长地久。
犹记得五岁时,白婉宁的母亲带着她到顾家做客,晚间两人在顾宅的后花园里看月亮。
顾琢斋早上看见父亲给母亲簪花,便想有样学样。他爬上桃树,一个不小心掉下来,摔得头晕脑胀。
白婉宁在他身旁放声大哭,他晕晕乎乎地坐起来,手里还攥着掉下来时胡乱扯下的一根花枝。
他将桃花插在白婉宁的发上,白婉宁破涕为笑,问他好不好看。
“当然好看。”那时他说。
白婉宁脸上泪痕未干,笑容天真,“那我以后天天戴花给你看,好不好?”
他不禁失笑,桃花只在春天开,怎么能天天戴?
他怕白婉宁又哭,便安慰道:“婉宁,没关系。四季皆有花开,以后没了桃花,我给你簪海棠,簪白梅。”
“说话要算话!”白婉宁伸出小指,要与他打勾盟誓。
他毫不迟疑地与她勾起小指。
“长大以后,我天天给你戴花,天天跟你一起看月亮。”
彼时天色擦黑,华灯初上,白老太太院内一株桃花开得灼灼,顾琢斋怔怔盯着花树,垂下头极苦涩地勾了勾嘴唇。
故年情/事,何必再提。
“顾公子,里面请。”玉溆去而复返,顾琢斋打起精神,走进房中。
室内烛光明亮柔和,香气氤氲,一个百花团簇绢素屏风将房间分隔成两半,影影绰绰的屏风后,白老太太歪在榻上,白婉宁坐在她身旁,轻声给她念着话本。
白婉宁听到脚步声,放下话本,弯身靠近白老太太耳边,“祖母,顾公子来了。”
“唔……”白老太太迷迷瞪瞪从瞌睡里醒来,迷糊问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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