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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凤凰落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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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父说的没错,确实是先天的根骨孱弱,你能练出金丹,勤勉清修当然可贵,更重要的是机缘,你练出金丹、渡劫、劫后休整的时候都未曾大量泄出过灵力,这才保了你活到现在。”洛霓君探究根骨后在元疏的手掌上点了点,浅笑着松开了。

元疏闻言,脸色一下便苍白起来。他刚从师父处来,心中有许多不得体的想法,看着洛霓君对他温柔有加,他便一不小心全都说出来了,连带着师父对他的嘲笑也是原封不动地引用了。他本以为洛霓君会安慰他,没想到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元疏点点头,他倒抽了一口冷气,颤抖着将手收了回来。

这里是洛霓君的府宅,在乾胥派分配给他的苍翠青山中耸立着,高大楼阁与白云相伴,有数百间装点华丽的庭院与空房,仙君在这里可以聚友赋诗,可以吟咏反复,可以讲学问道……仙君修为高深,又谦逊含光,此中人皆尊敬仰慕他,只怕九天之上的神仙,也未必能得到这一处钟林毓秀的宝地了。

“那我还有救吗,师叔?”元疏颤抖着握住洛霓君那双软玉一般的手,双腿颤抖着几乎要跪在他面前。两人本是隔着圆桌对坐的,元疏从座椅上要站不站地抬起身子,洛霓君也被他带着要仰头看他。

洛霓君浅笑着看他,默默地摇头,元疏见了,皱眉倒在座椅上,洛霓君像是很不忍心,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抓着他的手,安慰似地拍了拍。

“……这样的症状也不是从前就有吧,以前只怕不甚明显,等你修出金丹,经脉承受不了大量灵力的流通,便会漏出来。”洛霓君叹了口气,无声地掰开了元疏抓着他手腕的手。

元疏来找他便是抱着能治愈的希望来的,听见他这样说,便是非一般的失望,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扶着桌边站起来,勉强对着洛霓君握拳行礼,告辞后便要缓步离开。

“师叔愿意指点我,弟子感激不尽,日后若有机会报答,疏不会忘记今日的恩情。”

洛霓君闻言,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便看着他告退了。

待元疏走后,洛霓君举起桌上的茶盏,笑着抿了一口,解决之法他当然有,只是人皆有价值,若元疏只是个无甚风彩的入室弟子,日后止步金丹,那他也没什么心思去管那人的残缺之症,若有什么本事能叫他相中,那……

元疏回到自己师父的山中,向他道歉,又一次求他想法子让自己的灵力稳固些,长者拗不过他,夹枪夹棒地讥讽着,告诉他,你的根骨不行就是不行,你去见过了洛霓君就该知道这点,那人的根骨极佳,所以他可以是长老,你的不行,灵力进的还没有漏出去的多。

“哪天你撞了狗屎运,修成元婴却死在天雷之下,那还有什么意义?要我说,将木牌上交,做个闲散修士便好,日后游山玩水,偶尔在人间卜卦算命,安稳地还能活几百年,比什么都强。”

元疏固执地摇头,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他不断地哀求着,诉说自己修炼得如何不容易,从不曾碰过美色和红肉,至今是清白的处子云云。师父被他弄得厌烦,叫他自去修炼,他什么也帮不了。

元疏由是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好不容易收敛了眼泪,在师父屋中跪了许久,见长者果真狠心不再与他说话,他也只得告退了。

“……你有心,相信苍天不会辜负你。”长者看着元疏的背影,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或许日后还有转机,或许,只要你肯等,我相信……或许会有转机。”

元疏闻言,默然点头,心中又被种下一点希望,他于是重新振奋起来,在群山中寻了清净的幽谷苦修,一修便是十年。

待他再清醒时,身上已爬满了绿意盎然的藤曼,他的怀里还趴着一只懒睡的野猫,元疏微微动了一下,怀中的小兽便被惊醒,逃也似地从那张柔软睡床上跳走了,随着男人站起来,裹挟在他身上的枝叶、藤曼和水珠纷纷掉落下来,响动在幽静的山谷中不断回荡。他的衣服已经破损不堪,皮肉上也到处是被枝叶纠缠环绕勒出的红痕,元疏眨眨眼,伤口和挂在身上的破布便都消失不见了。

轻柔急速的脚步恰合时宜地在他耳边响起,元疏侧目去看,下一刻便见着一个穿着朴素道袍的男人从山石后走近,浅笑着对他招手示意。

“穆含星,穆师兄。”元疏沙哑着嗓子开口说话,两眼在那人的脸上打量个不停。

“元师弟,你闭关十年了,可有悟出什么吗?”那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徘徊,最后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元疏闻言,尴尬一笑,他沉默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结实的腹部,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功法运行,那一处的灵力便开始如水入沙地一般流逝,不但未有好转,只怕比之从前越发严重了。

两人对视,元疏沉吟片刻,见那人眉间挂着忧愁,似是有烦恼难消,忙开口问他缘故。

穆含星盯着他片刻,摇头叹息,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衣服扔给他,自己则站在一旁,为他说这些年来发生的事。

“洛霓君遭了大难了,”穆含星看着元疏穿上里衣、亵裤,双腿微动,显出些无措、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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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味,“他已经不是我的师父了,也不是乾胥派的长老了。”

元疏穿上中衣,觉得衣袖太宽,便听那人继续说,“他三年前新得了一门功法,叫混元转,可将旁人的根骨与他的换。”元疏闻言猛地抬头,兴奋中带着疑惑。

“……自然是不成的,他不知为何对这功法十分好奇,只是,修炼那邪功竟需要受魔物侵扰之人的魂魄……”穆含星眼见元疏穿戴完毕,闭目叹了口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乌木发簪扔给他,“他为实验功法,竟擅自破开宗门结界,放山下魔物上来,咬死了十几个守门弟子。”

元疏皱眉沉吟,无法将这些行为与那人联系起来。

“东窗事发后,他被宗门审判,如今已在服刑了。”穆含星说着说着,露出一个笑容,似乎对说的那人极其鄙夷。

元疏默然点头,跟着他下山去,从穆含星的话中,知道他本想换个师父,只是宗门众人皆唾弃洛霓君,不肯与他来往,穆含星对那些话听得心烦,又恰巧练功时见着元疏打坐的地方,因此得空了便来望一望,本是指望他能帮忙的,此后元疏一直不醒,他也想起穆含星往日的恩情来,便罢了这样叛师的心思,离了众人,做个闲散弟子,也没什么话说。

“那些人见了洛霓君的丑态,知道我是他弟子,少不得来问我,说‘你是他徒弟,那你和他是不是一样的?’,我说不是,他们就笑话我……几年前我经常去看你,因为这山上大约只有你不知道那件事,不会笑话我了。如今你醒过来,我太高兴了,总算有人能陪我说话。你可别学着那些人的样子!至少别迁怒我!”

元疏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那人便唉声叹气,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从前洛霓君仙气飘飘的宫殿外,此处装潢不如过去那般华贵,虽整体还是一样形制,古树却大都凋零,仙兽精灵皆被遣散,只有略显陈旧的朱砖红墙,见证过曾经的繁华。

元疏走到一处墙角,隐隐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嬉笑声,不似仙家会客,倒像娼门戏耍,其中有一人,哭得肝肠寸断,似孤儿送葬考妣,如孤寡白头送黑发,其中夹着几声娇喘,倒像是得了欢乐,痛苦中亦有喜悦。

穆含星转头担忧地瞥了他一眼,将他师父仙府的大门缓缓打开,门中调笑声越发大了,元疏逐渐听清里头的话来,吓得脸色惨白,急忙想要退出去,穆含星却一把抓着他的手,对他拖拽进去。

元疏问他为何强迫自己去看,穆含星红着脸,说自己也没有办法,若在仙门中要体面,这师父不能没有,如今让元疏见了那人,知道他的难堪,日后两人结伴,定能想个法子救他才好。

元疏听那人啼哭哀求,心中亦有些好奇,于是奋力挣脱,脚步急切地跑,将古朴庭院的木门打开,一张群魔乱舞图便赫然显在眼前。

他记忆中庄重持正的师叔如今大不体面,一张丹唇含着鸡巴,唇瓣红肿难言;那双丹凤眼上挂着白浊,满头乌发散乱粘腻,双手中各持着个性器,一人躺在他身下,一人跪在他身后,几人一起动起来,将个清雅仙君撞得呜咽出声。此外,那华贵院落中更有六七人闲坐一旁品茶,似是排队等那仙君侍奉。往来调笑声杂乱无章,洛霓君睁开眼,露出一双秋水流光的眼来,元疏看见了,听见了,无措地愣神许久,最终受不了眼见这惨象,闭着眼跑开。

元疏在庭院花园中跌倒,心神俱乱,等回过神来,觉腹中干涩难言,于是一手慌忙捂着腹部,发现金丹中灵气去了大半,等到重新念起功法,那股将他抽心挖肺的刺痛才稍稍缓解。

穆含星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来,手中运气,一边为他填充空虚的丹田,一边解释原委。

那时,洛霓君正要抽出死者魂魄,被宗门太上抓了现行,无可狡辩,众人看着弟子的尸骨,皆对他又骂又打,太上见他姿容出尘却做恶事,开口规劝却被洛霓君骂了回去。洛霓君自持根骨超群,说,死的十几个弟子与他云泥之别,宗门太上、掌门若无失心疯,就该放他一条生路,让他为宗门繁荣出力。

太上闻言,果真放他一条生路,只是命人抓着长老,挥手成掌,挖出他的元婴,废了他的修为,又当众扯了那人的衣服,将人破瓜。洛霓君抵抗不得,受此大辱,气得双目通红,口中谩骂不止,太上实在怜惜此人根骨,不忍好物蒙尘,于是将人炼作炉鼎,望他以此身侍奉师门弟子,也算他为死去之人赎罪了。

“他也帮过你,若不是要找那能扭转根骨的法子,他怎会落得这样田地?我想他一定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你要救他。”穆含星殷切地看着他,严肃道。

元疏点头,称那是自然,只是怎么救?

穆含星松开了手,抱胸思索片刻,不远的庭院里,传来几声呻吟和调笑,两人皆窘迫,逃也似地离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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