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他整天混迹于执行官俱乐部广场上,穿梭在十二生肖大街那些各具特色的店铺和公共建筑里。他似乎很少回到自己的安全屋去,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醒来。他可以和素不相识的人把酒言欢,也可以在人来人往的广场喷泉边放声歌唱。
齐征南甚至还听人说起过,亚历山大探索过所有十二条大街的尽头——不是站在一旁欣赏,而是亲自走进了那些密林、沼泽与湖泊,丝毫无畏惧滚烫的岩浆或是夜晚化作毒蛇的花刺。据说最远的一次,他独自跋涉了三天三夜,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
所有这些近乎于疯狂的行为持续了大约几个月,最终因为一个现实到无奈的原因而停止了——亚历山大花完了之前辛苦工作积攒下来的所有积蓄,甚至因为过分的贫穷而需要朋友的接济。
“能够受得了他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有谁会长期接济一个有趣但是无用的人。”
按照齐征南的说法,宋隐的父亲和母亲是少数能够与亚历山大保持长期友好关系的执行官——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亚历山大对于这对年轻情侣表现出了莫大的亲近与好感。
他就像一个与他们存在血缘关系的、任性古怪的小弟弟,可以频繁地出入他们的安全屋,在他们的餐桌上蹭饭,或是干脆在楼下的长沙发里凑合一晚、以躲避那些讨厌的追债人。
即便是在宋隐的母亲离开炼狱之后,亚历山大依旧时不时地造访宋隐父亲的安全屋,坐在窗户边上看书,或者支着脑袋发呆。
而那些时候,他的身边往往还会有另一个安静的人,那就是当年的暮辉。
“我们两个之间其实没怎么说过话。”
齐征南在那段遥远的记忆里做着检索:“我那个时候基本上不怎么爱理人。而他……很显然地对我也没什么兴趣。我们两个人,一个是脾气古怪、不请自来的朋友、另一个则是不通人性、需要教化的队友,总之是以不同的身份和目的,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唯一能够在我和他之间产生联系的,应该就是你父亲收藏的那些书了。”
书——宋隐很快就回想起来了,在他曾经的那个家中,也曾经有过很多很多的书籍。他不知道那些书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知道每一本书里都藏着一个奇妙的世界。
六岁之前的他,认识的字还没有多到支持他独立阅读那些并非为孩童而准备的书本。但是他的父母偶尔会为他朗读上几段书中的内容。
然后,无论理解与否,宋隐都会在脑海里为这些段落涂抹上一种颜色。当书本被合上之后,那些漂亮的光亮就会从书籍上散发出来,紧接着整排书架都会变得美丽起来。
或许,曾经的暮辉与亚历山含了那些五光十色的书籍。当打开那些书页的时候,他与他们就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一想到这里,宋隐不禁产生出了一种穿越时空般的恍惚感觉。
发现自家恋人居然有些走神,齐征南又轻咳了两下,紧接着主动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捏在手里的那颗葡萄咬进了嘴里。
“……”指尖柔软濡湿的感觉总算让宋隐回过神来:“所以,亚历山大除了脾气怪癖一些,好像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你有什么证据说他帮助我爸离开了炼狱?”
“你别急,继续听我说。”齐征南将葡萄咽了下去:“你觉得你爸是怎么知道你妈妈在人间的动向的?”
“从赌船上购买情报啊,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宋隐回答到一半,猛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些情报难道是……”
“你爸他本人其实没去过赌船,都是亚历山大作为中间人帮他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