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见了血,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拦住还准备上前补拳的瓦西里,说了一声:“快走!”便拉着他朝门口跑去。
我牵着瓦西里的手一直跑了很远,确认没有人追来,这才停下来喘气。
“你……你为什么动手打人啊?”我带着责怪的语气说。
瓦西里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是你先动手打人的啊!”
“我……我动手不犯法,你动手……这性质就变了啊!”我说。
这时,我们身后传来浩洋的声音:“阿姐,阿姐……”
我朝马路上望望,看到他抱着我的包包,正朝我们跑过来。
我迎上他,急切地问:“怎么样,他们报警了没?”
“没有,那搓男捂着鼻子被他两个朋友搀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从表弟怀里拿过自己的包包背上。表弟则走到瓦西里跟前,“啪”地一记拍在瓦西里的肩膀,说了一句上海话:“旁友,侬是模子!”(朋友,你做人真到位!)
我们回到家里,我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又掏出钥匙串,将家里的两把钥匙从钥匙串上取下,塞在瓦西里手里,说:“钥匙拿好,你就在我家踏踏实实住着吧。”
“谢谢你让我住在你家,晴。”
“没什么,这是我们中国的文化传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可为什么你不住在这里?我可以到客厅睡地板的。”
“这也是我们中国的文化传统,男女之间要避嫌,我可不想让街坊邻居戳我的脊梁骨,说我跟老外同居。”
瓦西里表情虽然很疑惑,但也默默点头表示尊重我们中国的传统。
我又想起一件事,便拿起我的包包,一边翻找,一边说:“我给你留一张卡,出门时带上,没密码,随便刷。”说完,我从包里掏出一张公交卡,塞在瓦西里手里。
表弟见状,在一边偷笑。我转头对他说:“我最近很忙很忙,你明天有空的话,带他到附近走走,超市、银行还有吃饭的地方,都带他去认识一下。”
“遵命!”表弟答应道。
~~~~~~~~~~~~~~~
我的父母在徐家汇cbd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的小餐厅,餐厅有两层楼,一楼是店面,二楼便用做住家。二楼除了浴室有两个房间,一间做了卧室,我父母住,另一间做了仓库,仓库里有一张折叠床,我以前也睡过,于是这里便成了我的临时住所。
小本经营的餐厅,父亲是主厨,母亲管账,还额外请了几个小工和服务员。夏天到了,生意忙碌起来,可是店里的一个服务员却偏偏辞了工,搞得人手不大够了。所以,父母看到我住到店里来,还是很高兴的,以为我可以帮着照顾一下生意了。
但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我几乎没什么时间在餐厅帮忙。因为自己的事情已经忙不过来了。
这不,今天早上九点,又是例行组会的时间。
我毫不怀疑其他同学和谢老板都已经知道了我和师兄之间的不愉快,毕竟搞我们这个方向研究的,没有人会错过最新一期的《管理世界》,而只要他们看到那篇师兄署名的文章,都会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今天的组会大概正是他们充满期待的、可以印证自己猜测的好时机。
我将不可避免地在众多窥探目光地注视下跟师兄照面,在那种场合我们肯定不会言语交恶,但肯定会互不理睬。然后,大家就会心领神会,再然后,每个人都会对我报以同情或尽量同情的目光,那目光会像针一样刺痛我……
想到要那么不舒服地挨过两个小时,我竟然有勇气想要翘掉这次组会了。
我在店里慢吞吞地吃着早饭,想着该用什么借口来跟导师请假。老妈走过来说:“晴晴,今天晚上,你叫洋洋和他的外国朋友来店里吃饭。今早姆妈在菜市买了一只老母鸡,晚上杀了给你们炖汤喝。”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没有告诉爸妈瓦西里跟我的关系,而是谎称他是表弟玩“撸啊撸”认识的一个外国朋友,来上海旅游顺便找表弟玩儿的。他们对此没有怀疑,还迫不及待地想要认识瓦西里。
我翻起眼皮看了一眼老妈,想到反正瓦西里和爸妈语言不通,应该不会穿帮,只要叮嘱好浩洋就行,便答应道:“知道了。”话刚说完,我的电话响了,竟是导师谢老板。
“秦晴,今天的组会,你必须参加。”导师的语气有些严厉。
我吞吞口里的稀饭,嗫嚅着说:“我……我也没说不参加啊!”
“我把他调到别的组了。”谢老板语气缓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