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歩枭少爷了吗?”罗坚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歩枭皱眉,他正想借机进陆珠的屋子和她亲近。
不过罗坚壁找他,他不能怠慢,罗坚壁是他父亲最信任的人。
歩枭放开陆珠,对她说:“真可惜,我本来想要多和你待一会。”
“是啊,”陆珠看着他黑暗之中扭曲的脸说:“真可惜。”
歩枭很快离开了,陆珠打开自己的屋门进屋。
罗坚壁找歩枭确实是有事情,他建议歩枭选择除了陆珠和陆竹灵之外,另一位淑女作为妻子。
“陆兰聪明,又不够聪明,懂作为淑女的一切,也有一些野心,”罗坚壁说:“这样的女人最好操控,是你合适的妻子人选。”
这确实是歩枭最初来这里找一位妻子的标准,但是现在他彻底偏离了这个标准。
“可我喜欢陆珠。”歩枭说:“再说城主已经把陆竹灵这个私生女送给我了,我不能带走吗?”
罗坚壁年纪很大了,头发和胡子都白透了,脸上有比郁山更深刻的皱纹。他说:“陆珠并不是一位合格的淑女,她研习巫术,我有打听到,她想要做女巫。”
“你想要做淮高城的城主,想要打败你哥哥,就必须找一位好操控的妻子。”
“陆珠达不到做女巫的能力,她只是会制一些药,解毒剂。”歩枭说:“她也没有去巫神殿的意思,巫祝终身不和任何人缔结婚姻,她已经答应了会跟我走。”
罗坚壁还是不赞同,他年纪大了,活得久了,见过的事情就多。他说:“可她是个怪物,能把自己被切开的脖子缝合上,还针脚对齐,我毕生所遇见的最勇猛的勇士,也做不到。”
“她只是很善良,很勇敢。”歩枭说:“我觉得她才是能够帮助我的那个妻子。”
“老师,”歩枭对罗坚壁很客气,哪怕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也还是感念于罗坚壁从小教导他,耐心地说:“她会制作解毒剂,还救过我,我喜欢她。”
“那陆竹灵呢?”罗坚壁说:“□□的女儿,她满眼都是功利,这样的女人我见过太多了,她们像水蛭一样,会把依附的男人吸干。”
“老师你担忧太过了,陆竹灵不过是个小玩意,”歩枭说:“看在她也在我被毒害的时候救过我,我只要把她带离这里,她就会感恩戴德了。”
罗坚壁不再说话了,老顽固说的话,大部分年轻人是不会听的。
而被罗坚壁撵走,却又折返回来,远远听了这些话的陆竹灵,坐在墙边上,喃喃道:“小玩意……”
她对他来说,确实只是可有可无的小玩意。
陆竹灵不由得想到了陆珠,歩枭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
就像罗坚壁说的,陆竹灵觉得她就是个苍白又阴郁的怪物,可凭什么她能得到歩枭的喜欢?
“他的喜欢,只是因为没有得到。”陆珠和弹幕说:“歩枭只喜欢得不到的东西。”
“当然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被无条件地满足,也会衍生出病态。”
陆珠洗漱好了,边梳理自己的头发,边和弹幕聊着天。
她还是那么温柔,有求必应。可这样的夜晚,坐在镜子边上,借着烛光梳头发,怎么看,怎么像是恐怖片现场。
弹幕求她不要梳了,陆珠就从善如流收起了梳子。
弹幕又提起陆兰的事情,陆珠看了看沙漏的刻数,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笑着说:“快了吧,这个时间该约会结束了。”
“黑塔的勇士们肯定会把陆兰活着带回来的。”
像是回应陆珠说的这一句话,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郁山带着几个卫兵,浑身是血地把已经面色酱紫,宛如灵魂出窍的陆兰带回来了。
陆黎志和陆齐生都站在院子里,听着郁山报告。
“你们说猎人河边有怪物?”陆齐生冷笑:“什么样的怪物?把你们伤得这么狼狈?陆兰怎么会在那里?”
陆兰被吓傻了似的,杵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眼神都散了。
郁山说:“确实是怪物,”他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皱眉说:“似乎是州山林的猛兽,可是杀不死。”
“杀不死?”喝多的陆黎志嗤嗤笑起来:“再厉害的猛兽,在猎人族面前,也只不过是一箭的事情。”
“郁山,你老了。”
陆黎志说:“就该守着黑塔,不要出去,巡逻的事情交给年轻的猎人,他们不会遇见‘杀不死’的猛兽。嗝……”
陆黎志说完之后,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但是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郁山身后一直跪着低头的一个满脸染血的黑塔守卫,突然站起来,朝着陆黎志冲过去。
他的速度太快,动作太突然,陆黎志整个人都被酒腌制得非常迟钝,一下子就被那个守卫扑倒,然后在地上挣扎着,发出一阵尖叫声。
“啊——”他的脖子上生生被咬下了一块肉,血喷出来,那个守卫后心被眼疾手快的陆齐生刺了一剑。
但是陆齐生把剑□□之后,那守卫的伤口却迅速闭合。
他回头对着陆齐生嘶叫一声,那声音刺耳非常,而他的面貌已经彻底变了,脸上皮肉仿佛被融化的蜡烛一样,低垂在下巴上被皮包裹成了一个肉瘤样的东西。
而那肉瘤之中,像是有什么在飞速蠕动。
郁山震惊起身,拔出长剑,众人一股脑对着这个异变的守卫围上去,长剑不断朝着他劈砍。
但是他被砍断的地方,都会飞快地愈合,那皮肉下面,似乎已经没有了骨骼和肌肉,全都是某种蠕动的东西。
他被砍得在地上快成了一滩烂泥,可是那些蠕动的东西,像是某种能够不断恢复的虫子,在他的皮下,将他缓慢地胡拼乱凑出个人形。
“就是这个东西,怪物!他被感染了,”郁山说:“这东西杀不死,除非烧掉,用火把,用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