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予恪半眯起眼睛,思考了一瞬道:“我也正有此意,今日我已私服至陇安城下,其市集流通一如往昔,并未处于戒备之态。”
我道:“城中都是我臻朝的子民,那么我军可以乔装为寻常百姓,分批混入城中,如此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陇安,再以陇安为据点循序渐进。”
“不过,如此行事亦有风险,陇安地处中心,无凭无据,若是叛军和犬戎上下夹击呢?”
“所以才要在允弥下落不明这种绝佳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出击。” 这又何尝不是慕容云遥为我们争取的机会呢。
“筠儿”他以手托额遮住半边眉骨,“让我想一想。”
我重重地点了下头,才发现他在不经意间又喊了我筠儿,顿时心里又酸又甜。但是他自己似乎并没发现异常,只沉浸于思索战局。我想何予恪也算是一条好汉,应该不惧接受风险性的战术。
果然,不过须臾,他便将红旗插在陇安的地标上:“虽是兵行险招,不失为良策,值得一试。”
当晚,他们便开始排兵部署,而我为安全起见先留在铁杉岭,等待他们的消息。
几日后,屠杰来接我,我才知道事情进行的还是比较顺利的,陇安城内民众因为长期遭受犬戎人压迫,早有造反意向,所以臻朝军一旦进驻,他们就像回归了组织,给予了极大的热情与帮助。
拿下陇安后,封锁住消息,又漏夜急行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在夜色掩映下,破了下曹城门。是以短短五日连下两城。
听闻此消息,我也是心情大好,不忘调侃道:“屠将军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屠杰闻言脖子正要高高扬起,我又问道:“为什么不一鼓作气连下三城,这样也可绝了后患。”
他的眉头跳了一下,双眸笼上了嫌恶的光芒:“犬戎残余逃窜至邯丘,合兵一处,防线收缩,整个城把的跟铜墙铁壁似的。你也知道邯丘城外一马平川,犬戎狗贼的骑兵一放出来,我们很难杀过去的。”
“这么有凝聚力,看来邯丘城中有人物嘛……”
“据说允弥那龟孙子回来了。”
听上去情况不妙啊……“不行,要速战速决,若是叛军也在此时出手,那我们不是成了夹心饼干了呀?”
“哦!夹心饼干是什么?”
一不小心又语言混乱了。“额,就是腹背受敌的意思嘛。对了,你现在来接我,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送吗?”
“公主,你要对我有信心呀。铁杉岭什么鬼地方,条件那么差,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每天都吃那些东西,你吃的下去,我都看不下去了,哪像我哥那么狠的下心。嗯?你跟我哥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我是看不明白了。”
心情莫名地有点烦躁:“大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哦——”屠杰拖着长音,一副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样子。显然他把此“大人”默认作彼“大人”了。
我甩了他一个白眼:“有这心思八卦,还不如多想想怎么破城!”
屠杰谄笑道:“公主所言极是。”
屠杰迫不及待欢天喜地来接我,我还以为这下曹城条件设施有多好。入了城才知道,那叫一个坑爹啊。漠北的荒城,真的跟中原大镇没得比,在土丘上垒砌的黏土屋连绵而依,地势高低错落,街道沟沟壑壑,哪儿都是一种脏兮兮的破旧的感觉,可称之为沧桑之城。
并且民众大多被压榨得面黄肌瘦,这苦寒之地,想必也没有什么可仰赖的经济来源。看来那会儿臻朝也是酌情割让了三座贫瘠之城。
我等朝廷要人,一入城当然是享受至上待遇。那也不过是一座地势最高,进深最大的土屋而已,屋内陈设简陋,背景灰白,实在没有一点雀跃人心的元素。若是硬要在糟粕之中提取精华,那就是够拙朴,够有质感,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