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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氏这才想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妹妹的事?”

她怕耽误连世新考试,都没敢这时候告诉他。

连世新说:“妹妹在侯府过得不好,给我送信了,让我想法子给您传话,让您去看一看她。娘,您怎么能不管妹妹?您哪怕去看一看她,魏家的人总不敢当着您的面磋磨妹妹!”

霍氏有苦难言。

她没去吗?

她去了。

就因为去的太频繁,林氏与她女儿魏静,从起初的客客气气,已经衍变成冷言冷语相待,时不时还要请三五个客人到家里,冷嘲热讽:“天底下也没见过哪个当亲娘的,三五天儿就往女婿家跑一趟,要不舍得女儿出嫁,带回去不就得了。犯的着天天上女婿家门逞威风么!”

魏家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霍氏自打入了元家,除了挨了元永业那一巴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便是那一巴掌……其实她自己也很心虚。

可昌平侯府的做派,真真儿是把她脸皮子都踩没了。

霍氏两手一拍,叫苦不迭:“你说这样子,我还怎么好意思去昌平侯府。你元叔……他,他也不大乐意我去,我自己顶头也有个婆母盯着我,娘也要过日子的呀!”

所以元若娴再送信来,她除了塞点钱过去,再劝元若娴熬到秋闱之后,别无办法。

连世新挠了挠头,内宅之事,他也是无可奈何。

他只能干巴巴地说:“那您让妹妹耐心等等,等我秋闱之后,一定给她撑腰。”

霍氏含泪点头。

女儿高嫁,却过得猪狗不如。

她如今就这么一个指望了。

霍氏出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就把自己头上的簪子和手镯,全部取下来给了连世新,嘱咐他说:“儿啊,吃穿上不要亏待自己,秋闱一考就是九天,千万要注意保暖,若病倒了,就前功尽弃了。”

连世新连连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的。”

霍氏坐不住了,她起身道:“家里现在正忙,我也不好出来太久,引人注目。你先去回去,等你考试那日,娘偷偷过去送你。”

连世新点点头说好。

霍氏又道:“日后若无急事,你还是不要来元家了。要是被你元叔知道,娘没有好日子过的。还有娘给你银钱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同人说。”

连世新脸色一僵,垂着头应了。

霍氏心里也万分难受,她觉得自己太愧对儿子了,但她也只能做到份上了。

走的时候,她拿帕子捂住了流泪的眼睛。

连世新心情低落地回到家,正好见王右渠不在家,他便背靠屋檐一点点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已经比别人幸运了许多,他花着素未谋面的“元叔”的钱,他读着书,一路进了京,离登天已经只有几步之遥。

连世新抬头望着天,他迷茫地想:我好想登天,好想登天,哪怕付出沉重的代价。

连世新等了一刻钟,都不见王右渠回来。

他记起当初租赁房屋的时候,房东给了他两套钥匙,王右渠的屋子还有一把钥匙,正留在他手里。

连世新打开了王右渠的屋门,找到了那本文集。

他就坐在王右渠的书桌前,一篇一篇地读过去,他不慌不忙地读。

他心里想着,如果王右渠恰好回来了,就抓他去见官好了。

如果王右渠没有回来,那说明……是老天让他看的。

连世新觉得自己运气不错,王右渠整整半天都没有回来。

王右渠去见邓掌柜了。

他在秋闱之前,将文集整理了出来,送给邓掌柜。

邓掌柜责怪道:“不是让你不要在这件事上花时间的吗!你这小秀才怎么不听劝?”

他越说越急眼:“像你这样的考生我见多了,仗着有几分本事,便轻视秋闱,我同你说,你要考不中,这些我都给你撕烂了!”

王右渠淡笑道:“您放心,真的只是闲暇之余整理出来的。您看,其实也没有几篇。”

送都送来了,邓掌柜没有拒收的道理,就说:“你若再送来,我轰你出去!”

王右渠作揖道:“您放心,再也分不出心思整理了。”

邓掌柜道:“你可急着回去?”

王右渠本来是要赶回去的。

邓掌柜却又说:“你若不急,稍等一刻,我们东家今日要来查账,该结给你的银子,还是要给你,等我们东家来了拿主意。可好?”

王右渠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好。”

邓掌柜把王右渠请到里面去等。

元若枝来的时候,王右渠在后院喝茶。

王右渠先闻香味,后见其人。

他气定神闲起身,目不斜视,冲元若枝作揖:“问姑娘安。”

元若枝戴着帷帽,笑道:“王秀才手伤可好些了?”

王右渠道:“多谢挂念,小伤不足挂齿,已经痊愈了。”

元若枝请王右渠坐,她当着王右渠的面,翻开他的文章。

王右渠端正坐着,脊骨笔挺。

元若枝看了几篇,目光在其中一篇上定格了。

文章的质量还属上乘,唯一的问题是……这里面有一篇文章,竟然就是今年秋闱考题。

按天书所说,连世新正是抄了这里面的文章,考中了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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