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娴被林氏禁足了,收到信之后出不去,只能回一封信给霍氏。
霍氏捧着信纸流泪,幸好她还有儿女。
很快她又收到一封真州的来信。
她的儿子连世新,不日将抵达京城,在京城参加秋闱。
霍氏连忙将整个喜讯告诉了元若娴。
元若娴欣喜若狂,她已经听说了,魏锋程想要求娶元若枝,可她明明已经嫁过来了,元若枝如果要做正妻,她怎么办?悄无声息死掉,或者从此隐姓埋名活成一个透明人吗?
不可能的,她不接受这样的人生结局。
她的兄长是她人生的转机。
她有预感,连世新一定会中状元,从此之后,她就是状元的亲妹妹。
待日后她兄长入主内阁,天下没有人敢轻视她,哪怕让皇帝封她为县主,也不为过吧?
进京赶考的秀才们日渐增多。
京城的酒楼里压根儿就住不下,一些官宦或者商贾人家中有院子的,都会留出几间房子,供有来路的秀才们居住,日后若秀才高中,便可借此时的情谊,拉拢关系。
元家也会留一些秀才在花园后面的倒座房居住。
元若枝很在意留住考生这件事,因为有一个人和元若娴的兄长连世新紧密相连。
他叫王右渠。
按照天书中所说,本该是他连中六元,震古烁今,流芳百世。
可他却被人夺了功名,凄清死去,只留下一首流传千古的《寒桥赋》。
使人读之喉涩,听之流泪,心碎神裂。
第33章没人忍心亲眼看着璞玉……
王右渠留下的《寒桥赋》元若枝前一世读过,那是一篇使人情不自禁潸然泪下的赋。
会让人打心眼里崇拜怜惜这位落第孙山、惊才艳艳的绝世才子。
元若枝从天书中得知,王右渠过目不忘,文采斐然,天生是块读书的料子。
但他每一次科举考试都会遇到意外。
每一次都无法发挥出真实的水平。
在参加秋闱之前,王右渠也发生了一桩意外,他被马车撞断腿,以至于无法参加会试。
他还弄丢了他平日里所写的文集。
这本文集恰好被连世新捡到,里面有几篇文章,正巧压对了今年科考的题目。
连世新凭借这本文集里的文章,在乡试、会试、殿试中脱颖而出。
王右渠在看到连世新取中的文章之后,揭发新科状元连世新抄袭他的文章。
可世人压根不信,因为他一次都没有考出过好成绩。
王右渠在同科考生眼里,成了个狭隘不仁、恬不知耻的小人。
这时候连世新出面大度地“原谅”了昔日好友,还告诉大家:“不怪王兄,他境遇悲惨,难免失衡。要怪就怪我没有安抚好王兄的心情。”
连世新在王右渠的衬托下,成了个大仁大义的当时君子。
从此以后,整个京城的主考官,全部都默认绝不取中王右渠的文章。
王右渠自此与科举无缘,还成了过街老鼠,越发穷困潦倒,凄惨死去。
整个世间,只有王右渠自己知道,若是不受伤,明明中状元的人,本该是他。
在他死后很久很久,后人才从他留下的那首《寒桥赋》窥探到,原来他的确是有才气的。
然而也仅仅只是如此。
他活着的时候,本该属于他的光辉,一丝一厘也没有照在他的身上。
元若枝尤其感同身受。
她和王右渠一样,她没有做错什么事,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成为旁人的垫脚石。
但元若枝不甘愿做别人的垫脚石。
王右渠一定也不甘愿。
而且,这世上应该很难有人能忍心亲眼看着璞玉被当做垫脚石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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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世新上京后,元若枝从积香馆里窥得了消息。
霍氏频繁差人出门送信送银子,明明与元永业的关系没有好转,她的心情却明显好转,积香馆里的丫鬟都觉得院子里的日子变得好过了。
元若枝现在帮忙管着元府,自然而然地知道,是因为连世新上京了。
玉璧将元老夫人命丫鬟送来的册子,齐齐整整地放在元若枝跟前的小桌上,转述着角门下人传来的闲话:“……她们说咱们三夫人有个好肚皮——会生!女儿嫁入侯府,儿子不日便要中解元。三夫人迟早要飞上枝头咯!”
玉璧又拉着脸不高兴地说:“怎么总觉着老爷是白帮人家养……”剩下的话大不敬,她到底没敢说出口。
元若枝翻了翻册子,心里在想王右渠的事情。
连世新在中状元之前,与王右渠关系很好,亲如兄弟,二人一直同吃同住,连世新都上京了,王右渠肯定也来了。
元若枝吩咐玉勾将尤氏送来的册子再送回去,尤氏管家很好,造的册挑不出毛病,也用不着她再过目了。
她同玉璧说:“叫前院套马车,我去一趟清疏斋。”
不久后,元若枝便去了清疏斋里找邓掌柜。
正好邓掌柜买了些样书回来,剩下的书还得几日才进京,他说:“现在进京赶考的人太多了,货船、车马都不够用,得过几天才能拿到书开卖。但是姑娘可以先看看样书,若有不合适的,我便退给书商。”
元若枝走到新书架子上扫了一眼,话本子她看的少,便去看了看四书五经和卖得火热的《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