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敷衍我们的吧?”
陆淮眯起眼缝,确认过期时间在遥远的半年后,便放入购物车中。活泼的小未成年改口想要手机号码,但他懒得搭理。
最终小未成年们空手而归,林晚便从角落里歪出个脑袋冲他笑得贼兮兮。再往前走两步,原来两条细胳膊搂着大包小包的生食材,就差叠到脑袋上去。
搜刮这么多好东西,难怪得意洋洋的。
陆淮想:这么容易满足的女总真是世间少有。
——
超市离酒店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两人干脆散步回去。
林晚手捧两杯奶茶,像小孩似的踩着斑马线要过马路。
“红灯。”
陆淮揪住后衣领把人抓回来。
林晚扭扭脖子,“你和乔司南都喜欢扯人衣领。”
“那就是他学我。”
陆淮忽而低下头来。
毛茸茸的脑袋钻到眼前,他的侧脸凑得极近,几乎要贴上来。林晚下意识巴眨两下眼皮,小心脏加速咚咚跳动着,竟然想着:小白脸儿皮肤白白嫩嫩好像和她不相上下耶。
陆淮两手都提着购物袋,再没有多余的手拿奶茶,因此是口渴低头喝两口奶茶的。似乎有种很流行的说法叫‘薄唇无情’,陆淮属于适中的程度。上薄下厚,唇红齿白,看上去软绵绵的。
好像的确是软绵绵的来着……
停止!
快停止你下流的回忆!
红灯亮起的时机恰到好处,林晚急火火地拽着陆淮跑过马路,圆滚滚的眼珠胡乱转,随口扯出个话题:“明后天我得回公司一趟。”
言下之意:你又要乖乖留守了。
陆淮:“我要上访谈节目。”
言下之意:我也有事情做。
林晚所理解的言下之意:我超乖的。
林晚咕噜噜吸着珍珠,三两下将奶茶喝完。仔细分辨垃圾分类箱后,将空壳子丢入不可回收箱。忽然道:“其实……”
“其实不管乔女士认不认我,我都觉得挺难过的。”
停顿片刻又叹气:“算了,你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陆淮只能瞧见她的后脑勺与背在身后的双手,看不见表情,但能听出淡淡的惆怅。轻飘飘像雪似的,却比以往水汪汪哭成泥巴人的分量更重。
“我知道。”他说。
林晚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你不知道。”
“知道。”
林晚转过身来:“真的知道?”
陆淮不躲不闪:“知道。”
或许从眼神中得到答案,林晚沉默良久,慢慢皱起鼻子,“就算乔女士认我……我没法和乔乔和平共处,但不能要求她赶走乔乔。她主动送走乔乔,我又觉得好像……所以没有别的办法了是吧?”
她垂下纤长的眼睫,“还是保持现状最好了吧?”
陆淮终于发现她比他预料中的更敏锐。
她有着自己的直觉,偷偷把事情想得很深,把人看得很透。绝大多数人看到的是歹徒手上锋利的刀,她连歹徒背后的悲惨故事一块儿看。
这样的人该被称为温柔,但通常没有好下场。
晚风吹得长发胡乱飞舞,她手忙脚乱地拨开挡脸的发丝。陆淮也腾出手,勾起一撮发别到她的耳后。
温热的手指触碰到细嫩的耳垂,细细的酥麻感却攀爬到心头。
“想怎样就怎样。”
他说:“当好人坏人都随你。”
——
“那么下季度的主题定为‘who ai’,表层指向社会身份,也可以深入探究我们这代新青年对自我的思考,或者往我们与父母辈的代沟走,突显出新一代不同的思想模式。例如女权主义、不婚或丁克思想的日渐普遍。又或者……”
林晚出神不到半分钟便迅速抽回,“有个笑话。之前我身边有同学因忧郁症而自杀,我妈听了只是皱皱眉头说:什么忧郁不忧郁的,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喝热水。由此可见我们和父母代沟很大。‘我是谁’对父母而言是奇怪的问题,对我们却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头。
“同名的影视作品和书应该不少,半个月内上交主题策划,应该没有问题吧?”设计部二十多名设计师面面相觑,无人发言。林晚一锤定音,“散会。”
下属一个接一个走出会议室,林总的高冷脸瞬间瓦解。方才叱咤风云的女总裁已不翼而飞,剩下这个犹如没骨头的橡皮泥般贴在桌面上,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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