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相稳了,容思勰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思处理侯府的中馈。但是全府没人敢让她多费心, 所以容思勰多是干些翻账本、对礼单的清闲事, 权当打发时间。
今日容思勰对比着往年的礼单,正在斟酌今年的年礼, 绿幕从屋外走来,对容思勰说道:“郡主,公主府来人了。”
一听是长宁大长公主派人来了, 容思勰不敢耽搁, 连忙道:“快唤人进来。”
公主府的女官红莲站在堂下, 端端正正给容思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禀郡主,公主今日精神不济,想唤郡主过去说说话。”
“好, 我这就来。”容思勰站起身,连衣服都懒得换,随意点了几个侍女就跟着红莲往外走。明曦院的侍女看着摊了一桌子的礼单,问道:“夫人,这些礼单先收起来?”
“不必,我很快就回来了。连翘,礼单有一处我拿捏不好,你把前几年的礼单全部取过来,我回来后要用。”
“是。”连翘应声,朝外走去。
可是等连翘抱着一摞礼单回来,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容思勰回来。
“郡主怎么去这么久。”连翘喃喃,对绿幕说道,“你去公主府走一趟,问问郡主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屋里该摆饭了。”
“哎,好。”绿幕一迭声应下,扔下手中的事情就往府外走去。
过了街,绿幕跑到长宁公主府的侧门,殷勤地和门房的人说话:“郡主现在在哪儿呢?该吃饭了,我来唤郡主回去。”
“郡主?”凑巧路过门房的嬷嬷感到奇怪,“郡主今天没来呀。”
绿幕当时感到心都凉了,声音不知觉抬高:“不可能,是红莲亲自来的,郡主怎么可能不在!”
嬷嬷也感到事情严重了,她肃着脸色说道:“今天一天我都在公主面前伺候着,公主没有派人去找郡主。来人,去把红莲叫过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红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长宁公主府,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容思勰。
很快,宸王府和承羲侯府的几位主子都接到这个消息,每个人都被惊得肝胆俱裂,这种时候,敢绑架容思勰的人,还能有谁?
幕后黑手几乎不做他想,就是大皇子。
宸王立刻派人在城中排查,萧老爷子也在暗中寻找容思勰。
他们心急如焚,可是还不敢对外声张,只能谎称容思勰去公主府陪伴长宁大长公主,然后私下里加紧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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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勰醒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有些晕。
她怎么也没想到,跟了长宁公主许多年的女官会突然向她下手。
但事已至此,再想这些也无用,容思勰捂着头支起身,悄悄打量周围。
屋内无人,光线很暗,而且还有些潮湿。容思勰的心有些凉,看着柱子的规制,这分明是宫里,而且这样潮湿,多半还是老宫区太极宫。
这就有些麻烦,如果她被关到城里,她想办法弄出些动静,宸王的人总能慢慢摸过来,可是宸王府在宫里的人脉实在不算多。虽说老宸王是皇子,但是如今已过去了三代人,宸王府和宫里的联系越来越远,所以宸王府的势力主要集中在长安城内,宫中人手仅是平平。
至于萧家就更不必说,萧家上一次和皇族扯上关系还是开国年间,这都多少年过去,萧家对宫廷的把握早已衰落下去。
容思勰心里叹气,被关到宫里,这可真是撞上了宸王府和萧府的短板。但是处境再危急,也要想办法自救。容思勰忍着不适站起身,迅速将自己身上的防身之物藏到周围,虽说这些东西带在身边最稳妥,可是万一被搜身,那就糟了。
容思勰迅速藏好后,这才故意发出声响,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推门朝外走去。
一打开门,她就看到两个侍女守在门边,看到容思勰出来,这两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外面风大,请夫人回屋。”
“这里是哪里?我的侍女呢?你们的主子到底想做什么?”
看门的侍女就像哑巴一样,完全不做理会。
“行,不说话是吧。”容思勰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地说道,“那你们能不能好好办事?衾被是潮的,屋里湿气那么大,不知多久没有通风,而且炭火也不足,你们如果在我手下办事,这样做是要被扣月俸的!”
两个侍女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吃惊。这位主为什么理直气壮地挑剔起环境来了,她不知道自己被劫持了吗?
容思勰手轻轻护着自己的肚子,姿态高调,有恃无恐地说道:“我有孕在身,受不得凉也受不得累,你们不把屋子收拾舒服我就不进去,外面这么冷,我出点事多不好。你们主子费尽心思把我绑过来,肯定留着我的命有大用,他可不想看到我在这种小细节上出闪失。所以你们坳不过我的,按我说的去换吧。”
“这……”两个侍女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僵持的时候,一道笑声从院外传来。
方才还拒不合作的侍女立刻换上恭敬神色,低头行礼道:“参见大皇子。”
容思勰也转过身,目光镇定地看向来人。
大皇子负手走进这方院落,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顶软轿,内侍轻手轻脚将轿子放下,然后行了礼,低着头退到墙边。
“和光倒是很了解我,只能说不愧是宸王教出来的女儿,这种情况下不哭不闹,反而能面不改色地和我的人谈条件。”
容思勰也笑道:“没办法,谁让我从小没受过苦,尤其是吃穿用度上的。殿下给我找的这个地方,我还真的住不惯。”
“又一个顺风顺水没吃过苦的,你们这些人,有时候看着真让人讨厌。”大皇子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不善。冷笑过后,他对侍女说道,“依郡主说的做。”
两个侍女蹲身行礼,低着头入内替换床褥。容思勰看着她们进进出出,还有心思指挥道:“顺便把炭火也换了吧,这个炭烟气有点大,熏得我头疼。”
侍女看向大皇子,大皇子嗤笑一声,道:“给她换。”
容思勰露出早知如此的笑容,虽然笑着,容思勰的心里却感到不妙。
大皇子对她的要求全部应允,这显然要关她许。如果并不准备长久地扣着她,大皇子根本没有必要费这个功夫。
容思勰的心越发下沉。
看到容思勰微微变化的脸色,大皇子得意地笑道:“怎么,知道害怕了?你的父亲和兄长屡次不合作,这让我很恼火,最重要的是,你的丈夫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他们惹我不痛快,我只能让他们一辈子不痛快。有些伪君子嚷嚷着不杀妇孺,可是我这人却没这个顾忌,你说,有你做筹码,你的兄长和丈夫还能嘴硬多久?”
说着,大皇子不无恶意地扫了容思勰的肚子一眼:“你好像还怀有身孕吧,这简直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