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赵恪无言以对,他叹了口气,道:“你这几天出入宫廷勤快些,白日入宫,晚上回府后,我会教你该怎么做。”
.
八月底,日头依旧很毒,这种时日,无论官宦世家还是平民百姓都被晒得懒懒散散的,没人愿意多出门。
但是今年的朝堂,却没人闲散的下来。
几日前,一直没表态的赵家突然开始替大皇子说好话,现在皇帝病重,能时常走动在御前的只剩赵家两姐妹,这样一来,大皇子的声势徒然膨胀起来。
一直被传姐妹失和的皇后和赵二娘联手打破流言,她们俩一应一和,齐手支持大皇子。四皇子本就被圣人嫌弃太过柔和,没有杀伐之气,现在被这对姐妹一掺和,形势更差。
消息传到承羲侯府时,萧谨言终于露出微笑。
他终于等到赵恪出手了,他就知道赵恪不会这样轻易放弃。赵恪想挑起两位皇子内斗,而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巧的是,萧谨言也想。
只不过,他和赵恪的目的,不大一样罢了。
萧谨言站起身,神清气爽地往屋内走去,打算去瞧瞧容思勰在做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萧谨言和赵恪过手许多次,但唯独这一次,赵恪的做法实实在在撞到了萧谨言心坎上。
“多谢你提供给我的机会”,萧谨言默默道,“前世的情敌。”
萧谨言进屋后,径直去找容思勰。
容思勰还在安排内务,看到萧谨言带着笑意进来,奇道:“怎么了?你今日走路居然带着笑!”
萧谨言心情正好,不和容思勰计较:“快忙完了吗?府中的荷花开了,我带你去赏荷。”
容思勰含笑瞥了萧谨言一眼,知道他这是刻意拉她出去,于是没有拂他的好意:“正好我忙完了,走吧。”
绿幕捧着一摞账本进来时,发现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她呆滞片刻,被旁边人提醒道:“夫人和侯爷出去赏荷了。”
绿幕颇为无语,什么叫忙完了,明明还有好多事情的!但是她到底不敢说什么。这是很奇怪的一点,明明郡主时常对他们冷脸色,而侯爷总是温文尔雅面带笑意,但是从王府的陪嫁到承羲侯府的本地人手,要说事情时总是去找郡主,没人敢去找侯爷。
满府的大小丫鬟没人能对这个道理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都在毫不动摇地践行着。
.
萧谨言把容思勰拉到一个水上亭台,派人摆了棋盘,然后又把所有人赶出去。
容思勰和萧谨言相对而坐,交替落子。
容思勰放下一颗白子,启唇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把我拉了这么远。有什么事情,连在屋里说也不安全?”
“难得我有时间,多陪陪你不好吗?”
容思勰重重地按下一颗棋子,挑起眉看他:“你说不说?”
好吧,萧谨言不再绕圈子,直接抖露来意:“四皇子要有麻烦了,我们表现的机会到了。”
亭中只有他们两人,而周围是茫茫水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下人们又被远远打发了。久在银枭卫混的萧谨言明白,密闭的室内不一定真的安全,空旷之地才是谈论要事的最佳地点。
见萧谨言居然说起夺嫡之事,容思勰也郑重起来:“你怎么知道此事?”
“赵家要倒向大皇子了。”
这么严重,容思勰倒抽一口凉气,道:“我明日就去找阮表姐说话。”
“用不着这么急。”萧谨言说,“大皇子发力尚且需要一段时间,现在四皇子还不够倒霉。”
容思勰静默片刻,终于忍无可忍:“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老盼着别人倒霉?”
“思勰我问你,如果现在下了雪,你要给一个人送炭火,什么时候去送最好?”
“自然是对方受冻之前,既然要做这份好事,何必让人家多受罪。”
“不,恰恰相反。”萧谨言随意地落下一子,笑道,“在落雪之前送炭,他会觉得这个冬天也不过如此,不容易察觉到你的好心;在他受了一点冷冻时送炭,他反而会埋怨你不早来片刻,白白让他受这份罪;只有在他颇为冻了一两天之后,你再去送炭,他才会感念你的恩德,长长久久地记挂着这份情谊。”
四皇子现在,就在刚刚入雪被冻的阶段。既然要给他送炭,那就得先让他好好地被冻一两天。
容思勰指尖执棋,好久,抽了口气说道:“四皇子为了保护平民,放弃了入宫救驾的大好时机,相比之下,你简直狼心狗肺。”
萧谨言轻轻笑着道:“承让。”
“我看你之前一直拖着不站队,你为什么笃定四皇子会倒霉?”
“可能是因为我聪明吧。”
萧谨言发现容思勰在瞪他,只能老实说出缘由:“事在人为,揣测其他几个当事人的心思,猜到后续发展又不难。”
容思勰暗暗道,要不是知道不可能,她几乎以为萧谨言也知道前世的事情。前几日他的态度太笃定了,完全像是另一个重生之人。
容思勰不得不承认,重生真的不是万能的。赵恪知道那么多后来的事情,到最后还不是被萧谨言套了个准,反被利用。容思勰感叹完,又以闲聊的口吻问道:“用不用借我回娘家之名,去和我父亲兄长们说一声?”
“不必。我们上次已经谈妥了,不需多言,他们自会懂得。”
容思勰点点头,伸手将一颗白棋挪了个位置。
萧谨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容思勰在干什么,不可置信地道:“你干什么?”
“啊呀我要输了,这一局这么快就结束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