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宗室女却被人说“率真”,容思勰可不觉得这是称赞,她冷笑,毫不手软地回敬回去,“自然,比不得成安侯夫人心思成熟,连自家亲妹妹都一视同仁。”
看到女眷这里气氛不太好,成安侯略感尴尬,说道:“站在这里说话太生分了,要不,我们同行,边走边说?”
“抱歉,不顺路。”容思勰直接回绝。
成安侯被这样拒绝,面子上难免有些下不来,他动了动眉,反问道:“哦?不知郡主要去哪里?”
“和光要去哪里,似乎还用不着和你们禀报。”萧谨言把容思勰拉到身后,目带威胁地看向成安侯,“成安侯,你逾越了。”
成安侯从军中拼杀出来,信奉拳头硬的就是真理,而面前这两个人,一个只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个是只会靠族荫的无能小子,却敢相继落他的颜面。
成安侯也动了怒,不想再自讨无趣,沉着脸不说话。
“和光累了,我先送她回去,诸位再会。”
说完,萧谨言也不理会成安侯的脸色,直接带着容思勰离开。
等走远后,容思勰悄声和萧谨言说话:“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很累。”
“哦?此话怎讲?”萧谨言问。
“直觉罢了。”这是人家夫妻的事情,容思勰一个外人本不该多说,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容思双和成安侯,夫妻感情可能并不和睦。
其实想想也是,容思双心思那么多,万事第一考虑利益,无所不用其极,怎么会真心待人。而没有人是傻的,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即使脑子里反应不过来,潜意识里也会感觉到。
所以人与人相处,唯有以心换心。靠算计和伪装骗来的感情,说不好也是伪装。
故而容思双看似活得顺风顺水,但很难与其他人交好,没有真心朋友就不说了,连丈夫也交不了心。
但这两人谁也别说谁,很明显,容思双拿成安侯当库房,成安侯拿容思双当勋章。
五十步与百步耳。
萧谨言因为银枭卫,知道的要多一些,于是只能隐约提点道:“这两人都不简单,少和他们往来。”
容思双声名在外就不说了,成安侯在银枭卫也案底斑斑。
他似乎与一些伪装成流寇的逃兵来往不清。
“我知道。”容思勰说完,心里暗暗想,要不是襄平公主只是被削减羽翼,还没有彻底倒台,她岂会任由容思双舒舒服服地当侯夫人。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致命,容思勰在等待,扳倒容思双最好的机会。
不过,容思勰又想起一件事,有些疑惑地说道:“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总觉得,成安侯身后的仆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萧谨言也被这件事吊起了心绪,问道:“是谁?”
那个人是谁?
冯二跟在成安侯身后,阴恻恻地笑了。
老大,你要找的人,又出现了。
害我们兄弟进大牢,十死九伤,而你自己却风风光光当郡主,和光丫头,我们这笔账,还没算完呢。
.
元宵过后,官员们收了心继续当值,百姓也重操手艺,开始新一年的生活。
时间一晃而过,春去夏来,转眼,已到五月。
距离容思勰和萧谨言的婚礼,只剩一个月了。
容思勰也是突然意识到,她很快就要离开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即将进入另一个全然陌生的新环境。
她顿觉伤感,之前一直忙着备嫁,没有功夫思考这些,现在一闲下来,才发现离别的日子竟然已经这么近了。
她站在景和院里,目带不舍地抚摸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已经七年了啊。
看到容思勰这样,其他侍女也跟着沉默下来。
从小看到大的郡主,一不留神,就要嫁为他人妇了!
阮夜白也唏嘘,在一旁静立许久,发现容思勰还是没有回屋的念头,只能走上来劝道:“郡主,夜深露重,该回来了。”
容思勰叹气,跟着阮夜白走向屋内。
两人面对面坐下后,阮夜白递上来一份名册,说:“郡主,这是初拟的陪嫁名单,你过目一二。”
容思勰相信阮夜白的办事水平,她拿起来粗粗一览,对其上的安排大致满意,只有些地方她自有打算,还需调整稍许。
容思勰就这陪嫁名册,和阮夜白探讨起陪嫁人选来。
“夏波夏蝶是启吾卫退下来的功臣,本就该我来荣养,自然要随我去萧府,银珠、绿幕、半夏这些不说,她们跟随我十余年了,我也舍不得她们。倒是朱衣不必,她是王府的人,留下更好。至于外部管事,……”
阮夜白仔细听容思勰叙述对陪嫁人手的安置,有异议的地方,容思勰也能给出妥帖的缘由,听到最后,阮夜白也赞同地点点头,说道:“郡主的安排更好,景和院本来就有四个一等侍女,银珠忠心耿耿,绿幕负责打探消息,半夏主管妆奁,她们三个缺一不可,而且王妃还会打发几个得力侍女过来,到时候,从王妃的人手中挑一个顶了一等侍女的缺,倒也合适。”
“正是这个道理。”容思勰说道。虽说黎阳肯定不会和容思勰计较这些,但母亲赐人,容思勰怎么能让这些人做二等侍女,至少要提一个上来。而她目前的人手中,朱衣管衣物,不是什么要紧差事,朱衣的家人又都在王府,不如让朱衣留下,替她看管景和院,还能全了朱衣的亲缘人伦。
定下来一等侍女,二等的人选就好敲定多了,容思勰和阮夜白共同商议,挑了几个伶俐勤奋的丫头。
阮夜白执着笔,将敲好的人名一个个写下,写到一个名字时,阮夜白突然顿住了,踌躇道:“郡主,这个丫头虽然办事麻利,但她的身段和脸蛋,也未免太……”
太妖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