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沛阳说道,“静安郡王也太不靠谱了吧!”
过来一会,沛阳又说道:“莫非这个孩子,你们就这样认下了?”
“那能怎么办?”黎阳说道,“安王送给宸王一个歌姬,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孩子都生下来了,莫非再去告诉宗正寺,这不是宸王的血脉,是安王的?别说他,我都觉得丢人。”
“那一旦上了宗正寺的名碟,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是你们俩名下的子嗣了!”
“我知道。”黎阳不在意地说道,“一个庶女罢了,又不碍事,养着吧。”
沛阳看到妹妹重露笑颜,也由衷地替她高兴。如今稍微有点权势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美人如云,唯独宸王,大权在握还守得住。沛阳感叹完,又说道:“你这也算苦尽甘来,后院多一个庶女罢了,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万一当时生下来一个庶子,那可怎么办?”
黎阳只是轻轻笑了声:“那恐怕,他就活不到洗三了。”
第79章 和亲启程
文德公主启程的日子越来越近, 宸王府的下人也忙的脚不沾地。
王府内处处张灯结彩, 明日,文德公主的仪仗将会从宸王府出发,一路吹吹打打地送到大明宫。再过几日, 皇帝会亲自在宣政殿为突厥可汗和文德公主主婚,然后,文德公主会随着突厥君臣,远走塞外,改汉为胡。
楚漪的预产期也越来越近,王府里没人敢让楚漪操心,行动尽量避开元章院。就算非要经过,也小心翼翼地放轻步伐, 生怕吵到楚漪。
容思勰照例去元章园看过楚漪后, 脚步一转,去了齐华院。
容颢南正在屋内整理卷宗, 看到容思勰进来,随意招呼容思勰坐下。
“你去看过大嫂了?”
“嗯。”
“文德公主呢?明日就要走了,过了今晚, 再见她就难了。”
提起五娘, 容思勰和容颢南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 容思勰说道:“我还是不甘心,襄平轻轻松松就将罪名推到四娘身上,她们两个罪魁祸首,反倒什么事情都没有?”
“谁叫她是公主呢。”容颢南也叹气, “你不必介怀,这笔账,我们几人都记着呢,迟早替你讨回来!”
“我知道,我只是替五姐不值。”容思勰叹完,又想起另一个毫发无伤的人来,“赵二娘又是什么情况?皇后就算再疼妹妹,难道连个样子都不做?”
容思勰被设计的当天,宸王和容颢宗就进宫了,可是最后,别说襄平和容思双,就是赵淑娴,也安然无恙。
“听说皇后斥责的旨意都写好了,但是被圣人拦下了。”容颢南叹气,“男人嘛,总对爱撒娇的小娘子无计可施。你别瞪我,我又没说这是我。”
容思勰简直觉得有气无处使,她心里憋屈了一会,抬起眸,目光正好和容颢南对上。
兄妹二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皇帝对此事轻拿轻放,很明显,是开始猜忌他们家了。
这种模式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皇帝一边用着宸王,一边又防着宸王。
而容颢宗和容颢南的接连入仕,正巧打破了宸王府和皇帝之间的平衡,也让皇帝的心,渐渐朝防备那一方偏移。等容颢南和容颢真再相继娶回几位高门妻子,那宸王府的局势,只会更危险。
容思勰和容颢南对此暗暗忧虑,一时间,两人都不想说话。
最后,还是容颢南故作轻松地打破沉寂:“别想这些了,那种事离现在还远着呢,我给你说几件趣事听。我前几日待在卫所里无聊,听到一桩趣闻。听说从前有一个人碍于正妻,将自己的几个姬妾塞给别人,等过了许多年,他偶然听说其中一个姬妾在别府只隔了八个月就生出一个孩子来,他反倒生出悔意,开始到处寻找那个失去踪影的孩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容思勰动了动眉,看向容颢南,发现容颢南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似乎真的再说一件道听途说的趣闻。
容思勰终于解开了多年来的疑惑,于是站起身,笑道:“那又如何,官府只看名碟,名碟上的父亲是谁就是谁,看来这个人,注定要空手而归了。对了,这个孩子,可找到了?”
“谁知道被藏哪儿了,好多人都在找她。能不能被找到,能被谁找到,就看她的命数了。”容颢南也笑着打哑谜。
容思勰此行的目的已达成,还顺带听了一耳朵秘闻,她起身打算告辞。出门前,容思勰忽然回过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二兄,你用启吾卫的人手查人家大统领的事,你完了!”
“你不要出去乱说,七娘,七娘?”容颢南连唤了好几声,而容思勰头都没回。容颢南收回目光,视线落到被压到最下方的纸张上。
上面赫然写着,容思青的生辰年月。
他手指敲了敲那张纸,喃喃自语:“七娘说得有道理,我还是赶紧解决掉这些为好,被父亲发现就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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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锣密鼓地准备中,时间很快过去。
盛大豪华的送嫁队伍从宫城出发,顺着朱雀街,一路蜿蜒到城外。皇帝亲自送文德公主出宫,宰臣百僚更是护送到中渭桥。送亲队伍格外庞大,道路两旁围满了百姓,围观这场国礼。
容思勰也在围观的队伍中,隔着一条街,她看到四房的人站在人群最前,目光跟着公主鸾驾的移动而移动。
一个文弱纤细、妾侍模样的中年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壮实的像个小牛犊子一样的七郎,脸上也是涕泪横流。
车驾内,五娘的凤冠动了动,最后她还是逼着自己,移开视线。
虽是生离,亦是死别。
别了,父母亲人。别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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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仗队渐渐远去,从容思勰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片片黑影,大红的鸾驾混在其中,格外显眼。
“别看了,文德公主已经走远了。这是她的选择,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容思勰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幽幽叹了口气:“萧四兄,我发现,我还是低估了人心。”
低估了襄平的野心,也低估了五娘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