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离得远没注意,进去以后,方觉破庙之中阴冷异常,且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臭气。”
他这样说,清清就明白了。
定然是他们在那里发现了更多的尸体!她原本想着,这女子定然不是唯一的受害人,竟歪打正着,还真让她找到了新的证据。
“挖了多少出来?”清清直接问。
廉诚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和铁锤对视一眼,这才语气沉重地说道:“足有上百具,已寻了仵作,在破庙验看了。”
“什么?!”清清倏地皱眉,“这么多死人?”
铁锤连忙告状:“是啊!一开始我们只有十几个人,有姑爷那边的,也有大理寺的,到那儿以后都惊呆了。”
“破庙主殿前有个天井,那里面一块好地都没了,层层叠叠的尸骨。”铁锤说,“天井无处可挖,他们才到偏殿前面去挖的,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罪孽!”
小丫鬟义愤填膺地握拳。
廉诚突然看向她,眼睛亮亮的。
“看我干嘛?”铁锤顿觉尴尬,白了他一眼,又跟清清说,“大理寺来了增援,还在挖呢,我怕你担心,回来跟你说一声。”
清清赞许地点头:“你做的很好,先去休息吧,余下的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好。”铁锤伸了个懒腰,“我看到那些尸骨身上的衣服都很相似,可能是元府丫鬟统一裁制的,可以作为证据!”
清清却缓缓摇头:“还不够。”
“对了廉诚,还要辛苦你一趟,去请个状师来 。”清清说道,“最好是有些名气的,价钱都好说,但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若有人问起,便说……是路见不平。”
虽然不明白清清的意思,但在她手下办事也有个几回了,不知道为什么,对夫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总觉得什么都难不倒她。
又或者,就算她解决不了,统领也会给她兜着,所以,他只管去做就是。
“是,卑职已有人选。”廉诚说道,“京城状师数以千计,陆招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陆招?
清清想了想,她还真听过这么个人。
说他原本是个纨绔,成天喝酒斗鸡,但是骂人一流,角度刁钻、论点清奇、用词尖锐,鲜少有人能撑得过他三句,非气得脸红脖子粗不可。
而状师多是读书人,本就不喜与人争论,更让他屡战屡胜,成了京城状师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的确,他若称第二,称第一的那个会被他骂死!
“你如何认得此人?”清清颇感兴趣。
廉诚于是说:“此人与大理寺少卿陆迢是亲兄弟,办案时见过几回,与属下颇为投缘。”
“好,那你去吧。”
人证有了,状师有了,现在就差让凶手无可抵赖的物证。
而且,这女子还没有清醒,只能知道案件确实与元府有关,但是谁做的,还需要进一步论证。
但有了这些证据,足以拖延几日,不用这么着急了。
廉诚离开去找状师,清清问铁锤,对元家那三个人的调查进展怎么样了。
铁锤神神秘秘地说:“我让人混进元府去查了,今夜便会有结果。”
“她刚过去的时候给我递了个纸条,没什么特别的,主要就是说几位公子住的院子,以及他们的个性,多是从仆役嘴里听来的。
“巨仆役们说,元茺虽然性格冲动,但对下人特别宽容,不会刁难他们,经常赏他们,元府的下人都想去元茺院子里当差。
“元菱就不一样了,他不良于行,脾气特别不好,常常打骂下人,而且不许下人站着和他说话,不然就要被他拿鞭子抽。”
清清眯起眼睛:“鞭子?”
她回想一下那女子身上的伤,似乎正是鞭打所致,难不成,她判断错了,长期在元府行凶的人,其实是元菱?
“再查。”清清说道,“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只有锁定了凶手,案子才能行之有效地推进,否则会做很多无用功,甚至会拐到截然相反的路上去。
正与铁锤说着话,张大夫过来与她告辞。
“目前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就听天由命吧。”张大夫与她说了些女子的情况,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这才离开。
清清吩咐人好好照顾那女子,自己则回了房间,打算睡一会儿。
这两天为此忙前忙后,她有些累了。
然而,没睡多久,铁锤就进来小心地将她唤醒,说那女子醒了。
“醒了,却不像一开始那样哭喊,似乎恢复了些神智。”铁锤问,“小姐要去看看吗?”
清清翻身迷糊了会儿,还是说道:“看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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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住在偏院,知道她下落的人很少,为防止有人出去乱说,用的都是亲信。
丫鬟婆子都同情她的遭遇,对她很是细心,清清到的时候,有人拿着勺子给她喂水,那人却不肯喝,只茫然地睁着眼睛,似乎已经麻木了。
“死里逃生,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清清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椅子上坐下。
女子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丫鬟们有些尴尬,偷偷看向清清。清清却完全不生气,甚至轻笑了一声,揉揉眉心,只说:“醒了就好,好好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