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清瘦的脸颊更是瘦了一圈,本就年纪不大,这下更显小了,瞧的她心里跟猫抓的一样难受。
清清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茫然看向铁锤,铁锤却只耸肩,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檀、姨娘?”不确定地喊了她一声,“你先起来。”
白檀一下子呆住了。
夫人之前从来不这样称呼她的,现在是怎么了?
简直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
“檀姨娘,您就先起来吧。”铁锤帮忙解释,“当时情况混乱,小姐磕了一下脑袋,出嫁之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大夫说,至少得半年才能想起来呢。”
什么?
白檀原本还能支撑着自己,一听这话,直接跌坐在地,如遭雷击。
“夫人呐!”原本端庄大气的女子直接哭成了泪人,“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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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白檀的情绪稳定下来,不哭了,却始终一脸怜爱地望着清清,好像她随时会饿死,或者消失似的。
“你不要难受了,我会想起来的。”清清反过来安慰她,“你今天要给我看料子?”
白檀想起正事,强打起精神,抽噎着解释:“开春了嘛,给府上裁些新衣裳,夫人您看看,可有中意的。”
说着说着,又悲从中来。
——掌家之权就是清清决定和离以后交到她手里的,她自然也知道清清要离开谢家的决定,和离书她都看过了,还提了几句修改意见。
那会儿她完全不担心夫人以后的生活,甚至还替她高兴,因为那时候的清清,雷霆手段,玲珑心窍,离了谁不能过?
可他娘的,现在这小孩儿是谁啊?
乖得要命,单纯无害地看你一眼,心都能给净化了!显然属于那种不谙世事的傻姑娘,估计被人卖了还能给人数钱。
以前护着她的江家已然没了,再与谢铎和离,她一个人可怎么过?
想着,不免心有戚戚,站在清清身后抹眼泪。
“夫人,咱们不挑了。”白檀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些料子我看过了,都顶顶好的,给您一样裁一身,换着穿,天天不重样。”
之前的夫人都收拾不了谢铎那煞神,跟别指望现在的这傻小孩儿。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和离了,她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妾室而已,还能给她裁几身衣裳啊?
还挑什么挑,裁一身少一身,不如全都要!
清清还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疯话,就又被她拉着往外走:“走,到成衣店看纹样去。”
不是,那里十几匹布,都给她裁,也穿不过来啊。但实在拗不过白檀的豪横,被她拉着到成衣店挑衣裳的花样去了。
自从受了伤,清清就没有出过门,自然也没上过街。
坐在华丽的马车中间,清清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从掀开的车帘里往外打量,看什么都好奇。
她在看风景,白檀就坐在身后看她,看一眼心酸一眼。
瞧夫人现在的性子变的,就跟小女孩儿一样,实在太可爱了,怎么会有人舍得对可爱的小女孩下狠手呢?
夫人受苦了,要好好补偿她才行!
“对了铁锤,方才与你说铺子的事情,还没说完呢。”清清将糕点吃完,正想喝点水,温度适宜的水杯就递到了她手边,“谢谢。”
喝了一口,水杯还没放下,带着香气的手帕就伸到了嘴边,轻柔地帮她擦了擦嘴角。
清清:“……”倒也不必如此周到。
铁锤似乎早就习惯了,没有理会两人的互动,只回答清清的问题:“哦,咱们的铺子就在西市的福泉街,跟眼下要去的成衣铺子相邻呢,到了那儿,我指给小姐看。”
“嗯。”清清用力点头,兴致勃勃的。
跟成衣铺子相邻,想必也是出售跟女儿家相关的货物吧?是脂粉铺?首饰铺?还是零食铺呢?
清清越想越期待,既然是自己的铺子,她可以免费拿吗?可以拿很多吗?
很快,马车行至福泉街,白檀搀着她从车里下来,态度比老母亲还要关切几分,生怕她磕了碰了。
来到西市最大的成衣铺前,清清好奇地四下打量,心里盲猜哪间铺子是自己的。
可成衣铺旁边,只有书画店、茶楼、打铁铺……没有其他和女儿家相关的铺子啊。
“铁锤,到底是哪一间?”清清扯了扯铁锤的衣袖,小声问。
铁锤憋了半天,只得认命地把她引到成衣铺隔壁的小门脸儿,对着烟雾缭绕、叮咣作响的铺子里喊了一声:“小姐来啦。”
霎时间,铺床里面乌泱泱窜出来几个大汉,俱都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你寒暄一句,我客气两嘴的,把瘦弱的清清围在中间,使她看起来愈发娇小。
清清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前面小门脸的牌匾,看了三遍,确认自己没眼花,又震惊地看了看面前的众人,最后望着铁锤。
“江氏打铁铺……”清清怀疑自己不识字了,“打铁铺?这是我的铺子?你确定?”
铁锤:眼泪掉下来。
第8章 小竹马
不用等铁锤给她明确的回答,几位壮汉的反应就能说明一切了,围着清清各种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