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3节</h1>
过了好半晌,那边才传来张管家不敢置信的声音:“小姐?”
“张叔,清溪村村委的电话你还有吗?有的话一会儿发给我吧。”
“好的小姐。”他点点头,正想挂断。
可能是许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江素有些哽咽:“张叔,我想你了。”
爷爷和张叔是她在世界上唯二能依靠的人,可是现在一个病了,另一个被江德海一家人逼走,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别墅也变得特别陌生,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像个外人,格格不入。
“小姐别难过,”张管家笑了笑,“明天我做点儿你喜欢吃的菜送去你工作的地方好不好?”
“不好,”她摇摇头,“我想要你回来。”
几个月前,她舅妈宋秋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居然让张管家自己辞了职,几个月来都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你回来好不好?”她又说,“你的工资我来付,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管家这种职位的人年薪最少百万,对于江素现在的经济情况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压力。
他默了默有些无奈:“小姐,我已经老了,今年也快五十五岁了。大半生都在照顾老爷子和小姐,太多事情没有尝试过,其实我很庆幸能够辞职。小姐你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了,老爷子也有专人照顾,我待在那儿太多余了,公司的事情我也帮不了你,总不能厚着脸皮留在家里让你给我养老吧。”
他说的话江素也知道是对的,只不过她现在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摧毁了。
“可是……”她吸了吸鼻子妄图忍住哭腔,可几年来的委屈,顷刻间爆发,“可是,只有我一个人了啊。”
第28章 “村里的路去年就修好了……
江素给清溪村村委打电话的时候, 正好是杨富贵在值班。
山里的温度很低,值班室必须得烧着火盆才能熬,否则冰窖一样的地方, 待几个小时就得被冻僵。
办公室的座机老旧, 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会响一次, 所以忽然间响起的时候,他还吓了老大一跳, 差点把火盆给踩翻了。
杨富贵清清嗓子, 用他蹩脚的普通话大着嗓门道:“喂,这里是清溪村村委, 找哪位?”
他的声音很有特点,苍老的烟枪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朴实,是一种大山的味道, 江素一下就听出是他了。
“杨叔,我是江素。”
她话音刚落, 那边的杨富贵诧异地愣了愣,没有接话。五年都过去了, 他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这个大小姐怎么会突然打电话回来。
片刻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莫名尴尬,江素勉强笑了笑, 说:“怎么了杨叔,你不记得我啦?五年前, 我在你家里住过一段时间的。”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才回过神, 憨厚地说道:“咋会呢, 你是大小姐,俺、俺咋可能忘得了。”
虽说没忘,可语气听起来也并没有多期待, 或许是修路没有修成的事情让人家心里有了疙瘩,江素倒也能够理解。
“你们过得怎么样?”她抿抿唇,“我听说小雪……结婚了,她还好吗?”
“好着呢好着呢,雪莲是结婚了,昨儿回了婆家,不然还能喊她来跟你说两句话。俺们山里人哪有好不好的,还不是凑合着过日子,能活得下去就算日子过得红火。”大抵是觉得她真的关心他们,杨富贵也放松了些,“江小姐你咋样?好些年不见了,你结婚了没有,老爷子张叔他们呢,还好吗?”
“我没有结婚。”他平淡的关心让江素鼻头一酸点点头:“他们……也都很好。”
可哪里好呢?
这世界上大家都知道自己过得不好,别人问起却总会说‘我很好,谢谢’,不知道是在骗自己还是骗别人。
“那就好那就好,”杨富贵笑了笑,“小姐你好好的,俺们也就放心了,你刚回去那段时间,雪莲天天念叨你,可舍不得咧。”
几年前江家的事情闹得很大,新闻都不知道上过多少次了,他们虽然在闭塞的山村,倒也听过不少传言。说到底,江素对他们来说还是不一样的,哪怕路没修成,也还是有几分真心在。
虽然江素的脾气性格他们都领略过,但也知道这个姑娘本性并不坏,再加上得天独厚的外貌,再怎么作别人也不会过于反感。
她吸了吸酸涩的鼻腔,说:“杨叔,我昨天听王宇说当初我爷爷答应给村里捐款修路和建水坝的事情没了下文,所以我这次打电话来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的。你把村里的账户发给我,我明天把钱转过去。”
杨富贵怔了怔,笑道:“不用咧,村里的路去年就修好咯,水坝今年也要完工的。”
江素呆滞片刻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这种工程很大,花费也绝对小不了,清溪村穷成那副样子,别说修路了,就连平时多给村民分点儿救济粮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闲钱去搞这些。
似乎是猜到她心里所想,杨富贵憨厚地笑了笑:“多亏了屿娃子在城里挣了大钱,这不才能给村里修上路了,要我说啊,他是真的顶用,他这些年在外头赚了钱,你李婶说话都能挺直腰板咯。”
宋屿?
她知道宋屿肯定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否则也不会穿得起那么贵的西装,只是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五年来他到底去干了什么,像是忽然之间就出现在b市,进了和她相同的圈子。
既然路已经修好,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还是留了他的账户号,说有需要给自己打电话。
挂断电话,江素长舒一口气。
终于是有些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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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江致远的病情加重了。
原本只是身体僵硬不协调导致的半瘫痪,发展到现在已经下不来了床。仅仅只是坐在轮椅上都要人时刻看着,否则就有摔倒的风险,有好几次晚上他在房里看电视的时候家里摔倒在轮椅下面,胳膊被扭着没人发现,第二天那只被压在身下的手都变成了深紫色差点肿胀坏死。
再加上他忽然开始口不能言,虽然脑子是清醒的,可一张嘴也只能听见‘呜呜呜’的声音,根本无法分辨他在表达什么,照顾他的难度瞬间加剧。
江素没办法晚上帮他起身,她力气太小,勉强扶一扶老人倒是还好,可帮江致远翻身起夜都是体力活,她再怎么想做也力不从心。江德海拗不过她,只好找了个晚上住在别墅里的护工来帮忙,倒也减轻了一些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