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熙临的目光中却尽是惊慌与错愕。
他只是听到了陈老四大喊大叫才策马过来解围的,并未仔细去瞧被陈老四为难的人是谁。
如果早些看到的话,他一定不会来。
他也从未想过,这帮人竟然能够找来这里。
他的世界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那些极力隐藏的、不欲展现的一切皆在顷刻间被强行曝光了,令他不知所措、羞愤难当。
司徒朝暮是最先从最初的惊艳和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兴高采烈地就朝着宋熙临跑了过去,虽然跑得一瘸一拐,双眼却始终是闪亮亮的:“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陈老四见状迅速地从地上翻了起来,一边没事人似的拍着衣服上沾的土一边说:“哎呦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司徒朝暮神采飞扬地朝着陈老四看了过去,底气十足地说:“我都说了我们是来找朋友的!”说完,又朝着马背上的宋熙临挑了挑眉毛:“是吧?”
宋熙临却只是冷笑,戏谑的笑意中又带着难掩的愠怒。
是啊,真是一群会自作聪明的人。
车水马龙与穷乡僻壤也终究是有区别的,城里面的少爷小姐怎么会懂山里的世界呢?
他们未经他的允许,不请自来,光鲜亮丽地闯入了他的世界,还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会很高兴么?他是不是还应该对他们几个感恩戴德啊?感激他们不辞辛苦地跑来这种地方对他施舍好意和关怀?
宋熙临逐渐收敛了唇畔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盯着司徒朝暮,面色铁青,声色冷硬,一字一顿地开口:“现在就给我滚。”
“……”
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司徒朝暮明艳飞扬的神色瞬间凝固了,又像是被无端打了一巴掌,疼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惊愕与无措,接踵而至的就是伤心和委屈……不欢迎,可以直说,为什么要那么凶得让她滚呢?
她的满心期待和欢喜尽数被这声“滚”给碾碎了。
另外四个人也被宋熙临的这一声“滚”给搞懵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裴星铭,直接朝着宋熙临冲了过去:“你这人有病吧?你知道我们在路上折腾了多久么?”
宋熙临哂笑一声,冷冷道:“所以呢?我该对你们千恩万谢?”
“我艹?”裴星铭彻底被气懵了,“你是真他妈的不知好歹啊。”
闻铃和厅响也都有点儿生气了,周唯月则是不明状况。
陈老四却是能看透状况的人,赶忙劝说了句:“小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一路辛辛苦苦地跑来找你玩,你不好好招待人家就算了,还让人家滚,你不占理呀。”
宋熙临不为所动,直接牵动了缰绳,掉转马头。
裴星铭气得要死,拔腿就要去追,却突然被司徒朝暮扯住了胳膊:“算了,回家吧。”
裴星铭气急败坏:“凭什么算……”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他看到自己妹妹眼圈红了。
眼泪也已经开始在她的眼圈里打转了,但她又特别倔强地坚持着、隐忍着,不让那两滴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鼻尖都忍红了。
肉眼可见的委屈和伤心。
裴星铭又气又心疼,咬了咬后槽牙,不甘心地看了宋熙临的背影一眼:“他妈的走就走,老子今天也算是开了眼了!”
不等他的话音落下,司徒朝暮就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闻铃立即上前两步,牵住了司徒朝暮的手,冲着背后的一人一马大喊道:“有些人就活该没朋友!”又对着司徒朝暮说了句,“你哭什么哭?泪没地方流了?在这种稀巴烂的地方给谁哭丧呢?”
哭了?
宋熙临呼吸一滞,猛然扯紧了缰绳,不等马停稳呢就惊慌失措地回头看了过去。
司徒朝暮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的正脸,只能看到她低着头,纤瘦的肩膀在微微耸动,还时不时地抬起右手,用手背去擦眼泪。
真的哭了……
宋熙临不知所措地僵在了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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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朝暮他们五个却没再回头,一声不响地原路返回,身上的衣服和背在背后的旅行包上无一例外的占满了灰尘与草屑,彰显着他们这一路的风尘仆仆。
司徒朝暮是他们这群人中个头儿最小巧的一个,像是被夹裹在一群成年人中的小孩,走起路来也不再如同平时一般昂首挺胸、气定神闲了,肩膀塌了下来,脑袋一直垂着,左脚还有点儿颇,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那股子流氓气和土匪气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目了然的难过和委屈。
这条山路也是真的不好走,滚石碎石铺了满路,司徒朝暮的左脚脚腕本来就疼,又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圆形的碎石,导致脚腕又崴了一次,疼上加疼,汹涌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涌出了眼眶。
一直隐忍着的委屈和难过也借此机会爆发了,她突然就放声大哭了出来,呜咽着哭诉:“哥,我脚疼。”
裴星铭立即卸下了背包,反背在胸前:“我背你。”
然而他的话音才刚落,背后就传来了踏踏的马蹄声。
几人同时回头看了过去。
宋熙临再度扯紧了缰绳,在几人身后停了下来,紧张又不安地看着司徒朝暮,一副欲言又止的拧巴样子。
裴星铭就没给他好脸:“你干嘛呀?大发慈悲了来送送我们?”
闻铃也是一样的阴阳怪气:“来碧屿村总共就遇见俩人,一个泼皮无赖,一个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吃,可真是人杰地灵。”
厅响:“跋涉千里,大开眼界。”
周唯月就很直接了,气呼呼地看着宋熙临:“哼,你是个坏蛋,把司徒弄哭了,以后再也不和你当好朋友了!”
唯独司徒朝暮没有回头,一直没回头。
宋熙临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缰绳,踩在马镫上的双脚还在无意识地用力向下压着,压的马都烦了,连着甩了好几下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