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木、火花飞舞,两刀交锋,店内响起一声金铁巨鸣,震得杯盘齐齐跳起。
那突然跃入的人影随着这一刀之力,身形在半空划了一个回旋,腾起半空,翻身足尖在房梁柱上轻轻一点,顾不得身上微微酸麻,长刀一展,斩出一片刀网……
锐啸连连,兜头盖脸的直冲大汉劈落。
其疾若风雨。
这人出手凶悍,打起来竟是不要命。
苏辰惊异的发现,这位原来一直埋伏在窗外,等候时机的中年捕快,他竟然认得,并且一直认为很是胆小,没想到也有拼命的时候。
对了,这人就是清晨在山中察形验迹、追踪推演的洪琛洪捕头,破案很有一手。
就是不知道,这位洪捕头为何马不停蹄的又出来抓贼破案?
还有魏进总捕头、石玉刚捕头如今又如何了?
洪琛也是暗暗叫苦,他只是想着等待人手到齐,最好把石捕头等来,到时候轻松抓捕这位凶阎罗,却没料到对方突然狂性大发,对着几位书生悍然动手。
先前那一声破裂声音突如其来,其实是粗布大汉薛霸身上阔背长刀拍碎酒坛挥击,粗瓷碎片飞舞着,其疾如箭,挟带着凌厉劲风向几个书生射去。
客店大堂中间那一桌却是人人带伤,不对,还有一个书生仍然坐在原地,手拿酒杯,一动不动。
他倒是运气好,没有伤着。
没有伤着的自然就是苏辰了,那碎瓷片还未及身,就被一团无形气劲引偏,射向身后。
而先前团团围了一桌的另外五人,有一位已经被碎片刺穿脑颅,无了声息。
李达坐在左面,碎片飞来时,他正转身看向张延庆,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惊恐,应该是看到了角落里挥刀拍击酒坛。
他即算发现了危险也躲不开,右胸被一块碎瓷射穿,嘴里正咕嘟嘟的冒着血泡。
苏辰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人的肺部破了。
按这个世界的医术水平,基本上已是宣判了死刑。
谭四明被一块粗瓷掠过颈侧,鲜血如泉水流淌……
他使劲的捂住自己的脖子,吓得倾倒在地,已是不能言语。
而唯一最幸运的是王子服,也叫得最惨烈。
这位年纪稍小,被苏辰直指人心的话语一说,不知是否羞愧。
他当时是双手掩面,不敢看向苏辰。
当然,手臂刚刚举起,就被一块稍大块的粗瓷片切断。
等了一会,店内人影晃动,刀光震鸣的时候,他才感觉到断臂剧痛,一个跟头翻倒在地,痛嚎起来。
而张延庆背对着那粗衣汉子,被几块碎瓷打中背部腰椎处,此时已经爬不起来,只是用两只手徒劳的在地上抓抠,仰头望着端坐的苏辰,满脸泪水求道:“救我,救我……”
苏辰摇了摇头,面上带着一丝嘲讽。
被打断了脊椎,别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到了几千年之后的现代社会,也很难救得回来。
救回来,也是个瘫痪。
当然,他那一手起死回生银针之术,却是例外。
除了被刺破头颅的书生,已经没有声息,其他人尽可救得。
不过,他可没有那般好心。
这些人算计自己,没有直接拿剑捅他丫的,已经算得上宅心仁厚了,哪里还会出手施救?
他只是看着几位同窗在地上挣命,悠闲的喝着酒水,没有吃菜。
刚刚他注意到,有一片鲜血溅射到桌面上,那菜还是不吃为好。
张延庆等人除了四处结交访友,寻芳揽胜之外,就是算计人心,空谈局势,对金华四周的匪事自然十分了解。
从那粗布巨汉一声暴吼之中,所有人都明白了,刚刚自己等人喊打喊杀,被大肆抨击的凶阎罗竟然就坐在自己身后喝酒。
在地上爬行,痛得快要晕过去,张延庆头脑反而更是清明,他终于知道了为何先前苏辰逐个逐个的点明自己等人的身份。
什么姐夫是左明月,跟白虎堂有关系,能找出狼牙逃匪的行踪等等。
这一手仇恨拉得。
如果不是自己落到如此惨状,张延庆都要拍手叫好了。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以往那位热血迂腐,敦厚仁善的穷书生,为何会变得如此狠辣?
更不明白的是,同样遭受到了攻击,自己五人死的死、伤的伤,惨烈无比,而那个家伙却仍然好整以暇的端坐着,还能面不改色的继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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