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一过来，周广瑞和徐慧脸上就露出笑脸。
“兄弟，你也知道，我们两口子家里还有两个正读高中的孩子，实在没有那么多钱啊。”周广瑞从灶台下抽出一包烟出来，从里面掏出一支递给面前的这人。
这人身体有些微胖，挺着个大肚腩，光头，额头上还有一个刀疤，看起来十分凶恶。
这人就是凯哥了。
见到周广瑞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凯哥脸色冷漠。
他身后的小弟们更是用不屑的眼光打量着周广瑞二人。
周广瑞一手拿着烟盒，一手举着烟在空中，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这边的情况顿时吸引了其他摊贩的注意。
凯哥的大名早就传遍了这一片区域，光华街扛把子。
凯哥没有接烟，他身后一个染着红毛的小弟立刻跑上去将周广瑞的烟拍在地上，大骂道“这什么破烟你就给们凯哥，我们凯哥最次也要抽软中华！”
周广瑞有些愣神，他弯下腰将地上散落一地的烟捡了起来，一根一根的放回烟盒里。
他并不抽烟，这盒烟是他专门为了应付今天的事情买的，不过十几块钱，但他依旧心疼了很久。
这十几块，可以让儿子好好吃一顿饭了。
但凯哥根本瞧不上这个烟。
凯哥没有理会捡烟的周广瑞，他一抬手，身后的小弟自觉地给他手里递了支烟，并点上火，他还故意放缓了动作，
周广瑞二人就在一旁看着他们。
直到凯哥吸了一口烟之后，他才冷声道“想在这里摆摊，先交一万块，以后每个月再交一千块，我凯哥保你在这平安摆摊。”
听到这个话，周广瑞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周围的那些摊贩也窃窃私语起来。
“他这就是抢钱，说什么城管不会来！小刘还给他交了两万块呢，上次还不是被城管把车收了！”
“还保平安，根本就没保，要不是大家为了挣口饭吃，谁乐意在这摆摊！”
“都别说了，人家手底下几十个小弟，咱们打也打不过，就当花钱买平安吧。”
众人纷纷说到，只是都很小声，没有人敢大声说出来。
周广瑞露出恳求的神色道“我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凯哥哼了一声道“周广瑞，你跟你老婆都是益明化工厂出来的，你们两个的安置费怎么说也有几万块钱吧，现在让你拿一万都拿不出来？”
徐慧这时急切道“这些钱是留着给孩子们上大学用的，不能随便花。”
凯哥神色一冷，大骂道“老子说话你们是没听懂吗？要么交钱，我就让你们在这摆摊，要么就给我滚蛋！”
徐慧被凯哥的样子吓了一跳，周广瑞沉思了一会道“你看能不能少一点，五千块行不行？”
听到这话，凯哥和他身后的小弟纷纷笑了起来，脸上满是嘲弄之色。
“我们凯哥没问你多要钱就好了，你还敢跟凯哥讨价还价，你当这是菜市场吗？”凯哥身后一个小弟嗤笑道。
“真把自己当跟葱了！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还想少点钱！”
“五千块就想拿下这里的摊位，你想的也太美了吧！”
身后的小弟你一眼我一语道周广瑞的脸色通红，有些尴尬。
凯哥吸了口烟，轻蔑道“光华街的所有路边摊都是我说了算，你不想掏钱就给我滚蛋，有的是人想进来摆摊！”
旁边一个围着围裙，浑身油污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她担忧道“小雪她爸，不行你们就给他钱吧，在光华街上摆摊的，哪个不得给他交钱。”
这人一开口，周围的一些摊贩都围了上来。
“就是，你别想着和他作对，光华街上，还没有不交钱就能在这摆摊的。”
“以前有个老刘头不给凯哥交钱，偷偷在这摆摊，结果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一万块也不多，干得好很快就挣回来了，还是交了吧，省的等会打起来！”
大家纷纷劝说道。
看到这一幕，凯哥和他身后的小们都笑了起来。
他们在光华街上横行霸道，要得就是这一幕。
凯哥名叫陈凯，从小不学无术，就在街道上当个混混，时间久了，身下也收了不少小弟。
因为经常赌博，陈凯又没有工作，他就想各种办法去捞钱。
刚开始是在路上抢那些学生的钱，或者去网吧抢钱，但现在手机越来越普及，去网吧的小孩也少了。
学生们带现金的也不多了，陈凯抢了几次学生的手机被关进派出所里关了一阵也老实了。
后来陈凯就忽然发现了这条路子。
他带着一帮子小弟去光华街上一个摊贩一个摊贩的收保护费，美其名曰摊费。
刚开始没人愿意交这个钱，陈凯就直接用暴力手段去解决了几个人后，大家也都老实了起来。
而且光华街的城管头子还和陈凯是牌友，陈凯在牌桌上经常给这个人放水，这个人对陈凯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有人报警，陈凯他们就立刻收敛起来，等到风头过后再出来，顺便把之前报警的人给收拾一顿。
久而久之，光华街上摆摊给陈凯交摊费就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不是我们不给，小文就要上大学了，我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啊！”周广瑞叹了口气道。
“凯哥，你看能不能少一点呢？”这个中年妇女闻言一脸期待地看着陈凯道。
“想少一点？”陈凯笑道。
“嗯。”中年妇女点了点头。
陈凯嘲笑道“我现在改主意了，周广瑞，你家的摊费要先交两万块，以后每月要交两千块。”
周广瑞和徐慧闻言脸色大变“不是一万块，以后每月一千块吗，怎么还多了！”
“谁让你们这么婆婆妈妈的不愿意交钱！惹了我们凯哥生气，活该！”陈凯身后一个小弟道。
周广瑞脸色铁青，他从头到尾一直低声下气，就希望陈凯能少点钱，结果现在不仅没有少，还多了。
周广瑞心里不仅生出一股怒气，他大声道“这还有王法吗，光天化日之下抢钱，还抢的这么理直气壮！”
“我这怎么就叫抢钱了？你给我交摊费，我让你安心摆摊，怎么就抢钱了，你给我说清楚。”陈凯的脸色一变，狠狠地将烟头扔在地上。
身后的小弟们纷纷带着戏谑的笑容向前走来。
“这怎么不叫抢钱，你说你们收了钱都干什么了！”周广瑞大骂道。
大家年纪都不小，见识也多，谁还不知道这帮人什么德行。
说完后，周围很多摊贩的脸上都露出爽快之色，这些话憋在他们心里很久了，只是不敢说出来。
现在周广瑞替他们说了出来。
一旁那个中年妇女急忙道“小雪他爸，你别说了！”
“我就是要说！大家伙都说说，说说他们凭什么在这里收钱！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收钱！”周广瑞大喊道。
陈凯的脸色越发冰冷起来。
“周广瑞，你真是给脸不要脸啊！”陈凯冷笑道。
“看来上次推你一下，给你的教训还不够。”陈凯说完摆了摆手，身后的小弟们纷纷上前，将周广瑞和徐慧他们围在了中间。
陈凯径直走到他们的三轮车旁边，他在车上拨弄着，得意地笑着。
忽然，他一把将车上那些调料盒扫到了地上。
霹雳啪拉的声音响起。
那些配料全部洒在了地上。
白色的盐、绿色的葱花、红色的辣椒，粘在地面上。
徐慧反应过来后大叫道“你们就是群地痞无赖！”
陈凯哈哈大笑起来，道“周围的人也都给我听着，在光华街摆摊，必须要给我陈凯交钱，不交钱的人，就特么别想在这摆摊！”
“给我把他们车砸了！”陈凯说完，转身离开。
周围的摊贩们脸上都露出同情之色。
周广瑞和徐慧虽然做了他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但也要为此付出后果。
陈凯的小弟们一脸狞笑地扑向三轮车。
周广瑞和徐慧立刻冲上去阻拦，但他们年纪已大，被那些混混们一推就推到了一边去。
“住手！”
正当混混们捡起路边的砖头准备砸到车上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向声音方向看去。
一个身穿益明一中校服的学生站在那里，他说完后一步步地向着这里走来。
“小文，你来干什么！”周广瑞和徐慧的心里有一种骗人被拆穿的心虚，更多的是担忧。
这个学生正是从学校赶来的周文。
“爸妈，我来帮你们。”周文正色道。
“你赶紧回学校，这些人都是混混，你别跟他们冲突！”徐慧急切道。
“爸妈，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周文一步步地走到了陈凯面前。
他冰冷的目光盯着陈凯，道“把地上那些盆子都捡起来，再把里面的东西恢复原样，今天我就放过你。”
陈凯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面前这个高中生以为他是谁啊，还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你脑子有病啊，敢这么和我们凯哥说话！”一个小弟手里拎着砖头大叫道。
周文没有理会这个人，他继续道“你最好尽快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