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失明的原因,他的听力变得越发敏锐了,在此刻却不是一件好事。
韩姒手抖了一下,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又抬起,朝声源偏头望去,一张姣好到人神共愤的完美脸颊便完全落入了宋琬如眼里,不到巴掌大的小脸上,水汪汪的桃花眸即使失去了焦距,也照样美得惊心动魄。明明是一个男孩子,却比绝大部分的女孩还要艳丽逼人,宋琬如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声音也不若变声后的男孩那样嘶哑,但也绝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孩,而是如温水那样,舒缓悦耳,光是听他说话,都能让人爱上他,更别说他还有一张被上帝亲吻过的脸。
韩姒性格从小就温吞,虽然是被家人娇养着长大的,却没有半点娇纵之气,或者说,软得过分了,无论宋琬如怎么欺负他,也不见他反抗过分毫。
从某种程度上说,正是因为他的退让,才让宋琬如越来越肆无忌惮。
这样柔弱天真的人,宋琬如时常轻蔑的想,若是他生在宋家那样的家里,作为无大意义又孱弱美貌的次子,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多半是作为联姻工具,或是被洗干净送到某个大人物的床上吧。
“你这眼睛还好得了吗?”宋琬如停在了离他三米远的地方,“我和你哥都忙,恐怕没办法好好照料你呢。”
“哥哥他,去哪里了?”韩姒听出她驱逐的意思,还是多问了一句。
“你哥出差了,怕家里佣人怠慢你,我特意来看看。”宋琬如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我看你过的还不错,吃穿比我还精细,就放心了。”
“那是……”我自己的钱。
韩姒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出道,五年间断断续续拍了些电影电视,一线算不上,但隐隐已经有了二线的趋势,手里的钱也不少,虽然比不上什么豪门世家,但也足够养活他。
宋琬如却总认为他是攀附在大哥身上的菟丝花,无时无刻不在吸大哥的血,而她就是严苛的园丁,职责就是铲除寄生生物的存在。
“你哥对你向来大方,我知道。”宋琬如却只相信自己的主观判断,打断了他的话,“但我们就快结婚了,以前我就不说什么了,但之后,你好歹要学着自立,我已经联系了老师,明天来家里教你按摩……”
知道多说无益,韩姒换了一块棉花,按在伤口上,睫毛垂得很低,像是湿了翅膀的蝴蝶,格外惹人怜爱,宋琬如看在眼里心头一动,起了点龌龊的心思。
宋家与韩家最近有个合作项目,关键的一环卡在一个政府高层手里,她听说那个官员最爱的就是美貌柔弱的少年。
宋琬如是典型的行动派,有了这个想法,她便在心里推敲起了可能性,那个项目韩姒的大哥是总负责人,期间耗费的心血也最多,用一个拖油瓶换取巨大的利益,想必韩厉不会不同意……
“我已经联系Z国的助理,马上就要回Z国了。”韩姒不想跟她多说,只想尽快把她打发走。
“我一来你就走,你哥知道了该怎么想我?”宋琬如依旧不满意,她方才还巴不得韩姒能尽快离开,自生自灭,但自从心底生出那个想法来以后,她突然又改主意了。
“我会跟我哥说的,他不会怪你。”韩姒随口敷衍着,突然庆幸自己看不见,不用面对宋琬如端庄大气的面具下,隐忍的扭曲刻薄。
“你先好好住着,这件事从长计议。”宋琬如接下来有一个重要会议,不能久留,她习惯性地发号施令,“我会让助理给你安排按摩老师,明天早上就来,你在这儿等着。”
说完,也不等韩姒回答,她就又踩着高跟鞋,在一串清脆刺耳的脚步声中迅速离去。
“可是,我今晚就走了啊。”韩姒也不指望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人能听到,他低声嘟哝了几句,从医药箱里摸出一个创可贴裹好伤口,在原地呆了一会儿。
屋里的摆设都被宋琬如移动过了,才让他被桌凳绊倒了这么多次,膝盖还火辣辣的疼。他不敢走远,只好摸索着找到不远处的单人沙发,窝进去,顺利在角落里摸出手机。
是原始的按键机,失明之后,光滑的平板手机对他而言就变得百无一用。
哥哥离开之前,给他设置了快捷拨号,韩姒先打给了助理,电话很久才被接通,一个睡意朦胧的女声响起,“谁啊,大半夜的……”
景姒这才想起此时的Z国是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