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电影画面闪回,她突然想起那句“我不太舒服”,浑身的汗毛炸起来,敲门的动作急切起来。
再仔细一听,听到微弱的呻|吟。
“薛菲……”是灵珊,“薛……菲……”
她破门而入。
花洒里的水还在不停洒下来。
只见灵珊倒在水泊里,头发粘在额前,脸白如纸,神色异常痛苦。地上细细淌着的水流里隐约有血色。
薛菲的心凉了半截,冲过去也不顾花洒的水势凶猛,一把将地上的人捡起来抱在怀里。不知怎的眼泪直滚下来。
“灵珊……”
“薛菲,我那个……”她疼得面色苍白,“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
“你别说话,我知道了。”
薛菲是扔在野地里长大的孩子,长成那种哪怕在冰天雪地里裸奔完跟着来大姨妈,也丝毫不会觉得怎么样的人。所以她的日常生活简直像个土匪,见辣吃辣,遇冰杀冰,百无禁忌。
可灵珊不一样。
邓叔叔和薛菲说,灵珊小时候远没有如今这么懂事和体贴,相反,她是非常执拗和剑走偏锋的那类怪小孩。
比如爸爸妈妈把她交给保姆阿姨照顾,每天也有做荤素搭配的营养饭菜,也会给她念故事哄她入睡。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是丁点大的心肠柔软的小孩子。她为了见爸妈的面,宁愿绝食,或是偷偷倒掉,直到饿得昏倒进医院,好让爸妈来看她哄她。
彼时邓氏夫妇已然势同水火,两个人对小女儿的感情也没能战胜彼此背道而驰的心意,因此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尽管心疼灵珊,也无法次次都委曲求全装作美满家庭来满足她的愿望。更何况,只要见面,就发展到吵架收场,反而会加重她的病情…
初中得过一次大的胃病,中西结合调理了许久才好转。
从那以后明事理一些,懂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再拿健康开玩笑了。
可,所谓万丈高楼凭地起,基础不牢靠,上层建筑再用心铸就,也与豆腐渣工程无异了。
因此她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
邓叔叔那天把钥匙交到她手里时,叮嘱薛菲道:“你要监督你姐姐好好吃饭,学习之余多照顾她。叔叔拜托你了。”
——明明深知是这样的情况,还带着她去吃冰吃辣,在她们同住的第一个夜晚,她竟让她进了医院。
薛菲问自己,究竟是少根筋呢,还是少根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