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现在不是在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摸我的头的话,那的确还算合格。”戴维希并没有介意这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故意用长辈的姿态对自己做出这等不尊重行为的问题,而是在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确非常执着于将每一件事都坐到完美,哪怕是两件或者好几件同等重要的大事同时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也会立刻想办法同时解决。我当然知道这会起到反效果,可能会令我所取得的成果非常糟糕——但是当有人对你抱以期望,并且将责任直接交付到你肩上的时候,你是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妥协的。”
“我记得似乎有一个词语是专门用来形容你这样的家伙的……嗯,不过我忘记了,这不重要。”萨德埃斯笑着摇了摇头,“重要的是,就算你有责任、有义务将同时面临的好几件事都处理完美,但也没必要一个人做嘛。那个骑士团长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才会那么不喜欢你……嗯,他大概认为你很没有团队精神吧。”
“在不了解同伴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之前,随意要求他们去完成某件事才是对这件事的不负责任吧?”戴维希扬着眉问。
“没有尝试过开口询问?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而已,问出口说不定就什么都知道了呢。”
“……”戴维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试过。”
“这真神奇。”萨德埃斯的笑容变得稍微有些古怪起来,“你在酒馆、旅店以及委托管理处中的时候,不仅能够准确地察觉到与你对话的人的情绪变化,而且也不介意向他们询问问题。为什么轮到身边人为你做点事的时候,你就直接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呢?”
“你要是期望我能知道答案的话,那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戴维希难得没有反驳他略带嘲讽的话,“我的确不清楚。”
萨德埃斯保持着脸上古怪的微笑,一直看着他,片刻之后,才又轻而短促地笑了一声,“你受人依靠太久了,勇者大人。”
“你下一句话是不是想说,让我依靠你试试看?”戴维希再次斜过眼睛看着他,“然后我们就会摩擦出一段美好的感情故事?可能会是亲情、友情甚至爱情?”
“不,我是想说,”萨德埃斯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你现在既然已经脱离你的过去了,完全可以尝试着先让单独一个人依靠看看啊——比如说我。”
“……”戴维希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得不抬起手揉了几下自己的额头,才有点莫名地说:“……你这种随意篡改故事情节的行为,大概会被愤怒的故事撰写者们殴打致死的。”
“所以你其实是在期望与我摩擦出亲情、友情或者爱情的火花?”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戴维希收回目光,几秒种后,才又说:“我对完全不了解的家伙暂时没有任何兴趣——特别是你这个家伙还相当欠揍。”
萨德埃斯在黑暗中轻笑着,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感受到了愉快,但他对戴维希说话的语气却的确非常温和:“你太有意思了,戴维希。”
“多谢你的夸奖——如果你是在夸奖我的话。”
“我的确是。”萨德埃斯说着就往后退了两步,语气轻微地说:“我们聊太久了,戴维希先生,你还是先处理眼前的麻烦吧。之后还有的是机会聊天。”
戴维希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也没有改变自己的位置,直接就蹲了下来,一边蹲下来还一边问道:“你为什么要退后?”
“因为我的自觉告诉我你接下来肯定会像刚才施展空间幻象术那样做出一些我不怎么……感兴趣的事。”萨德埃斯在他身后用懒散的音调笑道,“所以我还是先离远一些吧。”
戴维希从喉咙中轻轻地发出了一个含义不明确的音节,大概能算是同意他的做法,然后就伸出右手放在了黑球先生的胸口,另一只手平摊在黑球额头正上方不远处的半空中,停顿两秒后,开始轻声念动咒语。
他这次念咒语的速度非常慢,在念动咒语的同时也在感受四周的能量流动变化,以防躺在地上看似没什么威胁的这家伙忽然跳起来。
“怎么就是学不乖呢……”他做这些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萨德埃斯用遗憾的语气叹息道,“完全可以先询问一下我啊,让我帮你注意能量流动,然后自己专心施展咒术。”
他说完这句话后,戴维希顿时停下了自己正在进行的所有动作,直接转过头看着他,“那拜托你替我注意一下能量流动,麻烦了。”
这次则是萨德埃斯愣了下神,但他很快就忍不住再次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你这样又学得太快了一点吧,正常人一般不都应该先恼羞成怒一下,然后故意不听话么?更何况你现在的语气还这么……嗯,诚恳。”
“现场学习又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戴维希丝毫没有心理压力,淡定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又问:“……你刚才那一大段话,果然是在暗示我学会依靠他人吧?”
“我告诉过你我是不会说谎的。”萨德埃斯慢吞吞地移动步伐绕过躺在地上的黑球,停在黑球身边另一侧正对着他的位置,笑道:“而且我刚才不是才解释过么,没有任何一件事是独立存在的,所有事物都互相依附,交织存在。你之前挡在我身前保护了我的那几次,就是我正在依靠你的证明。而你可以把现在这个情况当做是对我的一种要求、请求或者依赖,态度取决于你自身的想法,而不是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