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师父!”
“师父!”
“师父!”
逍遥子话一出,几人齐齐呼喊,皆不愿离开逍遥观。
“胡闹!”逍遥子见几人固执,大喝道:“师父又不是把你们逐出逍遥观,你们担心什么!先前几十年,师父把心思都放在你们身上,可师父也有私心!所以师父的心并非全在你们身上,师父也有未了的心愿要去完成……你们早已长大,事情该懂得把握分寸!”
“为师话已说完,你们都下去吧!若你们真念为师的恩情,那待你们功成名就之时,就回到逍遥观来吧!”逍遥子说罢,一挥袖,站起来扬长而去。
几人看着他离去,纷纷想出言阻拦,但各自都明白他的顽固,便没有多言,只呆呆看着他进入内堂。
翌日清晨,几人没见到逍遥子的踪影,慌忙前去他的房间呼喊,不料他已离开逍遥观云游而去。在他的房中,几人见到他留下的书信。书信上称,他已云游而去,为了他那未了的心愿。他交代几人听从他昨晚的话,下山去历练。如有需要,可以隐去逍遥观,重新加入仙派。
几人看到书信,各自有所猜测。也许师父离去是真的云游而去,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下山历练……几人不想违背师父的吩咐,虽极为不舍,但还是去收拾了行礼,准备离开逍遥观去历练。
几人感情深厚,离别之际,特意做了大餐。用餐时,勿痴关心几位师弟去处,说道:“此次离别,我们几兄弟各有去处。四方浩大,不知何时再见。我身为大师兄,在此敬各位师弟一杯!”
“干!”勿痴说罢,把满杯白酒一饮而尽。
几人纷纷响应,皆举杯畅饮。夜晨本不善饮酒,但也忍着辛辣与四位师兄对饮。
及至中午时分,几人纷纷有了醉意。再促膝长谈一二时辰,到了落日,气氛有些悲凉。几人醉意已退,纷纷相拥后拿起行李包裹就此离别。
四位师兄离开后,夜晨回房收拾行李。收拾完,他正欲离去。不料他看到二师兄勿贪返回了道观,便疑惑问道:“勿贪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勿贪见到夜晨,脸色一红,尴尬道:“不瞒师弟你说,我并无离去之意。师父也说了,我这人喜随遇而安,我没想过要有多大成就。虽说对不起师父,但是……我想道观也需要个人好好看着,平日也有些人前来上香的,没人看管怎么行?”
“再说,你们出去历练又不是不再回来,我在观里等着你们就是了。”
“我也自知,我修为最差,就算是要离去,也要多修行几分才可。所以……我就先留在道观吧,一来可以看管道观,二来可以再勤加修炼一番,免得出去后丢师父的脸。”
听过勿贪的话,夜晨不好多说什么,和他再啰嗦几句便离开了。
离开道观,夜晨先去的地方是离老爹的坟。在离老爹坟前叩过几个响头后,他跃上旁边一棵大树,观望起远方一座仙雾弥漫的大山来。
那座大山,正是五年前勿贪指给他的缥缈仙山。那里,是缥缈仙门的所在地。
夜晨心中明确,此次历练,他要一路往北,到达那缥缈仙山。如果实力可以,他还会挑战缥缈仙门,要以逍遥观的名义入驻缥缈仙门。倘若成功,便可以让逍遥子返回缥缈仙门,了却他一番心愿。洛天城地处南方要道,是南方各地往来中央以及北方各地的必经之路。从洛天城往北前行半日,可到达连接四方浩土的大城——中天城。再从中天城往北前行,越过一片林海和数座中小山川,便可到达缥缈仙山。
夜晨本想回去看看洛天城再出发赶往中天城,毕竟洛天城是他的出生地。他虽生在义庄,却多也是在洛天城内长大。无奈时间已是夜晚,他便没有动身前往洛天城,而是往北前行到了一片树林。在树林内寻了一棵大树,靠着大树休息。
白天和几位师兄道别,喝了不少酒。此刻休息,他很快入睡。深夜时分,蟋蟀等一些小昆虫‘哧哧、蝈蝈’地叫,他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此时夜色正浓,月光洁白,照耀在树林内。夜晨醒来后,一时没了睡意。刚刚离别,难免让他伤感。他仰望那圆月,扪心自问,自己一生到底要追求什么?
行走世间,救助苦难之人?可是,已有五年的时间未曾在义庄做事,远离了以往接触的生死离别,渐渐地,那份慈悲之心好似淡了不少。
一心修炼,参悟大道以飞升成仙?可是,自小又从没想过要追求所谓的长生。对于自己而言,能同以往一样,和各位师兄和睦地生活一起,快快乐乐的,似乎也觉得满足。
自问一番,夜晨才发现,他所谓的目标明确,不过是短暂的。仅局限于挑战缥缈仙门,帮助逍遥子了却重返缥缈仙门的心愿。那么长久的呢?到底是为成仙还是……其他?
罢了罢了,夜晨摇摇头,不再烦恼。此次历练,想要挑战缥缈仙门,恐怕还是个梦。缥缈仙门立派千年,高手无数,一个无名小子想要挑战它,不是做梦是什么?
知道即使只是目前的目标也是遥遥无期,夜晨便再无迷茫,总之先帮助师父完成重返缥缈仙门的心愿再说。
想罢,夜晨依然没有睡意,从怀中掏出一份破旧的图卷。那份图卷浅黄浅黄的,上面印有俊逸的黑字。如果没记错,这破旧的图卷便是五年前无色子交予他的那份《九天山河图》的基础残图。
看着残图,他嘴角轻动,专注地看着上面的文字,并一同呢喃出来。
此份残图是修炼《九天山河图》的基础篇章,是当年《九天山河图》被抢夺之时,无色子特意撕裂出来的。它所记载的内容,是《九天山河图》一切奥秘的前言以及指引要点。修炼《九天山河图》若是没有这部分基础篇章的指导,只会走向歧途,终将毁灭。
夜晨得到这份残图,早已钻研多年。从残图上,他了解到,修真一途,除了传统仙派的修行体系外,还有另一种直指天机的修行方法。至于具体内容是什么,因为此份残图只是引言,所以未有提及。
那么,拥有此份残图却未有其他三卷内容,岂不是毫无用处?事实并非如此,先前提及到,此份残图内记载有传统修行的体系。它的记载,其实并非简单概括,而是精髓的凝聚。夜晨正是靠着这份精髓,在短短五年内从一个未曾接触过道法的人变得极为熟悉,甚至修为赶上大师兄勿痴。
所谓传统修行的体系,正是修真的十一个境界:筑基、画符、驭物、祭器、元化、聚灵、结婴、还虚、不灭、飞升、归仙。
从筑基到元化,都是修真人士基本可以达到的境界。而聚灵之后,便是可以蕴养灵魂的境界。往后便可凝结元婴、再接着元婴突破成元神即为还虚之境。随后练就不灭之躯后可迎来飞升之劫,若是渡劫成功,便可归列仙界,从此脱离人世,成为仙人。
说来夜晨感到惭愧。在逍遥观学习道法期间,逍遥子已经把修炼心法全部传予他,但他和几位师兄都没有参悟多少,参悟得最高境界的只是大师兄,他到达了祭器的境界,而其他人都在祭器境界之下。
所谓祭器,便是对一件武器进行祭炼,融入自身神识,让它成为自己的专属武器。达到祭器境界,祭炼一把武器后,便可御剑飞行。
不知道是何原因,夜晨拥有极高的修为,但修真境界却只是画符之境,连驭物的境界都没有达到。这一度让夜晨以及众位师兄,包括逍遥子在内感到不解。按常理来说,他拥有了可以与大师兄比肩的修为,那最少也该到达了驭物的境界才对,可他只有画符境界……总之这样的事情令人费解。
而在画符境界之前的筑基境界,是修真的基础境界。
筑基就是打通人体经脉,使得灵魂可以沟通天地灵气。筑基成功后就可以引导天地灵气进入身体,这便是修真的入门。
而随着往体内引入大量天地灵气,神识得到灵气温养,变得强壮,就可以慢慢引导驱动一些物体。这是一个突破,也是一个象征,象征由踏入修真门槛变为正式入门修真。这个突破,就是画符境界。
上面提及的神识,可以理解为一个人的第二意识,可以单独行使一些行为。
画符境界,其实不是指用笔在纸上画符文。画符是指一个修真人士使用灵气化为灵性力量,再用灵性力量凭空或在某物上画出道法里面的咒语本身的图纹形态。如果凭空画出这个形态,那么可以将它直接作为攻击手段。如果将此形态注入某物内,那么这个物品就会拥有灵性,成为画符者可以使用的道具。
驭物境界是画符境界的强化。画符境界可以驱动的物品有很大的限制,突破后到达驭物境界,便可以驱动大部分的物品。
祭器境界不仅仅可以驱动物品,还可以往这个物品内注入神识,使得这件物品成为祭器者专有的道具。他人就算得到,如果没把这份神识抹杀,也用不了这件物品。
元化境界是试图把灵气和灵魂融合,只要元化成功,才能向聚灵境界突破,而后才能结成元婴。往后的几个境界,如先前提到的那般,不用做过多解释。
虽不知为何修真境界只有画符之境,但夜晨并不为此担忧。他知道,只要踏实修炼,持之以恒,就一定可以有所突破。何况《九天山河图》的那份残图里介绍有不少“另类”的突破传统修真境界的办法。虽不知那可行不可行,或许那并不适合凡人所用,而是仙人所用,但倘若需要,他愿意一试。
理一遍修真境界的事,夜晨心中明朗了不少,顿时无所烦恼,睡意袭来,便又靠着大树睡了过去。翌日醒来,是在一片欢快鸟语中。
夜晨保持着良好的心境,整理一下压扁的包裹,套在背上,走出树林寻了条小溪,用溪水洗一把脸,抬头仰望一眼那晴朗的天空,新的一天就又开始了。
前面路途不知如何,愿把当前过好。
洗过脸后自是清醒不少,精神爽朗。夜晨扎紧包裹,微微压足,身体往前倾倒几分,而后右脚一蹬,顿时他身体飞弹而出,迈出了远远的一步。当第一步快要落于地面时,他继续狠狠蹬脚,霎时他身体飞跃而起,跃入半空,高出了那些树木几分。
而后又快要落地,他依旧蹬足。如此这般,他便一纵一跃地掠动在树林内,速度极快。看他脸庞,笑意正浓,很是享受这样的时刻,觉得好生快活。不过他此般动作,没有那修行人士该有的“仙人”模样,倒像是个得意洋洋的混混,痞里痞气的。
他正飞跃得畅快,不知不觉中以为是在飞翔,便分了心没去注意前方之物。突然“砰”地一声,他只感额头一阵疼痛,随后身体便快速往下坠落。待他反应过来,看到眼前一颗参天大树阻碍了他的前行。
刚才他正是撞击在了此参天大树上才会额头一阵疼痛。而此时,他身体失控,已经快速往下坠落。
“啊~~~呀!”、“噢噢~~~不!”
往下坠落的身体不断碰撞在高低不一的大树枝干上,俯冲下去的强劲力道使得无力再挽回身子,夜晨禁不住大声惊呼出来。
“砰、砰、啪!”
连续坠落,碰撞了数棵大树的枝干后,他落在了一条溪流上,飞溅起一阵溪水。
“哎哟~~~”
像个王八一样趴着落在溪流中,夜晨确切地感到一阵火辣地疼痛。他的额头正好撞到一块岩石上,顿时他脑袋昏胀,即欲昏迷。不过有一定修为的他又不会那么容易昏迷,呻吟几声后他踉踉跄跄地挣扎起来。
身体左摇右摆,好似一棵立于大风中的树苗,摇摇欲坠。待他挣扎站起来后,又不料溪流内石块上的青苔甚是润滑,他踩到那青苔,便又来了个底朝天的跌倒。
“我的天!”
先前是个王八式的跌倒,现在是个倒王八式的跌倒。他忍不住埋怨和自嘲地叹出一声,之后他索性不再站起,就那样躺着先休息一会再说。
他预料不到的是,在他不去挣扎,不搅动那溪水后,透过平静下来的水面,他隐约看到有一白衣女子正站在溪流边上!
“哇~~~呀!”
刹那间诧异非常,夜晨用力撑起身体,滕然站了起来。站起来的他顿时惊呆,只见在他面前,一个极美的白衣女子正目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女子生得是宛若天仙。一身白衣如雪,漆黑长发飘然,于黑发中扎两条白丝巾,迎合着她的一身白衣。她的面目甚是清秀,五官精致如天成美玉。尤其是她那眼眸,明亮中透露着一股坚毅和冷傲,让人印象十分深刻。她肌肤雪白,身材也是极好,看着真像是仙人用碧玉雕琢出来的一般。
见那女子直眼看着自己,夜晨回想起刚才他“王八”与“倒王八”式的跌倒在溪流内,一时脸色通红,尴尬不已。尤其是那女子极为美丽,他一个男子这般摔倒,实在丢脸至极。
“哦!不、不、不是那样的!”夜晨与那女子并不相识,但他却满脑子想着解释,像是想在那女子面前挽回一点脸面,便匆忙解释。
然而那女子并不理会他,往溪流上方走了几步,随而俯身装了一壶溪水进水袋。
见那女子取水,夜晨脸色更红。不难猜到刚才那女子是想要在溪流内取水的,不料自己“从天而降”,落在她打算取水的溪流内。使得她取不成水,这才走到没有被自己搅浑的溪流上方取水。
“很抱歉,姑娘……”那女子取完水后,走离溪流,是要离开。夜晨见此,连忙朝她道歉。
那女子听得他道歉,微微回过头,说道:“无碍。”她说话甚是简洁,语气如她的眼神一样,给人一种冷傲的感觉。但这并不影响别人对她的痴迷,她有着那样的美貌,越是冷傲,就越是让人痴恋。
夜晨都无法否认,他也愿意多看几眼那女子,实在是美极。
那女子向夜晨回了一句后,不再停留,走到附近一处空旷一点的地方,祭起一把雪白长剑,就要御剑飞行。
这时夜晨才注意到,刚才他一心被女子的美貌吸引,没注意到女子背着一把雪白长剑。那雪白长剑极其精湛,剑身近柄处饰有北斗七星纹。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
此柄宝剑,夜晨不知道,但只要是懂世间神兵的人必然不会陌生,因为它正是神兵谱里名剑系列排第五的七星龙渊剑。此剑雪白,是一把诚信高洁之剑。与那女子的气质,倒是颇为相像。
而这女子握有七星龙渊剑,不正说明她是一个修真人士吗?
而且……她已经可以祭起七星龙渊剑御剑飞行,不正说明她已有祭器甚至更高的修真境界了吗?
一时间,夜晨对那女子极为诧异。看她年纪,也不过二十上下的岁数,生得美丽不止,竟还有如此修为,不知是出自哪门哪派?
“哧哧”、“咔!”
夜晨看着那女子,本以为可以看到她御剑飞行的模样。不料她突然挥了两下七星龙渊剑,顿时在她身旁闪出两道银白光芒,光芒飞向旁边一棵大树。大树遭遇光芒,干净利落地断成两截。
这时可以看到大树里面是空的。而在那空心的树干里面,正盘绕着一条大蟒蛇。
见到大蟒蛇,那女子手持七星龙渊剑,想要斩杀于它。
大蟒蛇见到想要杀它的那女子,头颅摇摆,露出畏惧之色。原本盘绕着的身躯不断蠕动,甚是惊慌。
夜晨见女子那般,又见大蟒蛇这般,咬咬牙跑过去,挡在那女子面前,说道:“希望姑娘剑下留情,放过这蟒蛇!”
夜晨并非冲动才会这么做。他认得那条蟒蛇,那是性情温和的草蟒。草蟒是不会轻易伤害别人的,而且它极少食肉。
少时夜晨还在义庄做事的时候,会经常在周围的荒野看到这种草蟒。他那时奇怪过为何义庄周围会有那么多草蟒,离老爹告诉他,那些草蟒都是死后的人变成的。它们性情温和,是前来报答它们为人时对它们有过恩情的人的。所以说,这种蟒蛇,其实是一个善良的“人”,并不会伤害到人类。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夜晨才会阻止那女子杀害树干内的草蟒。
那女子没有意料到夜晨会突然跑过来阻拦她,微微不悦,压着声音低喝:“让开!”
“它不会伤害人类的,请你放过它!”夜晨本就慈悲,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这会他更是倔了起来。
“不过一畜生,你怎就知道它不会害人?”那女子质问他。
“因为它……它……”夜晨想要向那女子争论,却一时辩驳不出。他无法确切地肯定那草蟒真的不会害人,自然没有足够的理由辩驳那女子。
“总之你不能杀它!”夜晨只能倔下去,说道:“天地万物,一草一木,皆为生灵,这蟒蛇没有害人在先,你怎能无故杀它?!”
“看姑娘生得貌美,在下不隐瞒,在下对你有几分痴迷,但你若滥杀生灵,在下自会舍去那份痴迷,阻拦于你!”
夜晨说罢,看着那女子,突兀地脸红。先前他并未遇到过如此貌美的女子,光是对视,他便觉得不自然,生怕出丑。此时因他那骨子里的倔强,不仅直视了那女子,还与她争论,他不禁觉得自己夸大了,像在充大头,生怕被那女子耻笑。
那女子不喜多言,看着倔起来的夜晨,表情无多大变化。沉默许久后她放下七星龙渊剑,转身御剑而去。
夜晨有几分愣然,对那女子好奇起来。怎就突然御剑而去了?
那女子离去后,他内心平静下来,但对那女子颇为记挂。待他转过身去,发现那蟒蛇已经离开,大概是被吓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