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壮壮咬牙切齿地在前面走,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今天非暴揍这小子一顿不可,给我闺女出出气,十多年了,我闺女被他折磨的茶不思饭不想看星星看月亮的,他以为他是谁……
后面跟着的陈封也若有所思,今天,是不是要挨揍啊?
见了宁伯父,才知道宁红颜那姑娘的憨直性格是家传,不仅宁家这三口,宁家上下几十口子人全是这脾气,从见到门口那两个小厮起,宁家上下处处都暴露着要揍人的迹象。
揍就揍吧,反正这一顿也躲不过去,自己挨了这一顿,未来老丈人就要赔大了……
慢悠悠走着,俩人很快就到了一个僻静处。
宁壮壮猛转身,愣起了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陈封,似乎,正在攒怒气值。
“伯父……”陈封故作不知,还口口声声叫着伯父呢。
“伯父?我是你爷爷!!!”看到他那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宁壮壮暴怒,大喝了一声,雄壮的身躯就扑了上来。
“哎,您怎么……”陈封嘴上装着傻,手底下可不含糊,一见面就知道了,宁伯父是玄师级的修为,打自己跟玩似的。
做寒鸡步,反掌暗运元力,势如盘马弯弓,以静制动。
宁壮壮是条好汉,要动手就猛如疯熊,管他什么寒鸡寒鸭的,冲过来打就是了。
脚下几个弹点到陈封身前,一手揪住了陈封的衣领,一手握拳,裹挟着一股元力的拳头突发而至,朝着陈封的眼眶打去。
熊猫眼,既是好汉们的最爱,也是好汉们的绝招,先取了他的要害……
“啊……!”
好一声惨叫,声震屋宇。
可惜,这一声是宁壮壮叫的。抓领子打眼这一套仅次于抓头发提膝,破绽太多。取虎口,攻手腕,反手一提,陈封就拽着宁伯父的左手勒住了宁伯父的脖子。
按理说,陈封脚下再一踹,宁伯父肯定跪地,要玩狠的,再给他来个背后绞杀,宁伯父修为再高,也先败一阵了。
可陈封不能这么做,他这会儿的主要工作是‘挨揍’。
“宁伯父,您怎么突然动起手来了?”陈封还装傻呢。
“你他喵的还敢还手?!”宁壮壮大骂一声,猛然间发力,抓着陈封的胳膊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这就是修为上的差距,就算陈封有破解之法也破解不了,玄元不济。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一个人被打倒在地,蜷缩成了虾米,另一个人呼呼喘着粗气,怒不可遏地对着地上的人猛踩猛踹……
嗨,那场面简直就没法提,比泼皮无赖还泼皮无赖呢。
低修为的修道者斗殴,就是这么华丽!
有那么两三分钟,来人了。
“小姐,小姐,老爷不在里面,他带着姑爷去别处了!”宁家几个家丁极力阻拦,为老爷争取时间。
“放屁!都给我让开,听到没有?滚开!”宁红颜拼命地往里冲。
宁夫人带着一拨宁家人紧跟而来,见小姐与家丁争执,都不上前解劝,人堆里还站着朱见峰,这家伙也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朋友归朋友,陈封那厮确实该挨一顿揍,揍他那张脸!
正在这时,宁壮壮勾着滚的跟个土驴似的陈封的肩膀出来了,啧啧称赞着:“嗯,小陈啊,你虽然修为不到,但勇气可嘉,像我们宁家的女婿,不过,以后千万别随便找人比试了啊,要懂得克制,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擦!!!
没想到老丈人的另一面是这么狡猾。
陈封虽然浑身上下疼的直打哆嗦,走路都一瘸一拐,嘴上还得附和着:“宁伯父的教诲,小婿记住了,不过伯父,万一小婿在山里遇到了疯熊怎么办?”
“……那你……你……”宁壮壮一下被噎住了。
宁夫人带头,一圈子人都跟着笑,宁壮壮脸上青红皂白的。
只有宁红颜没笑,她犯起迷糊了,小封哥就是身上脏点,脸上看着却没受什么伤,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个谁,快带小陈去洗漱一下,好好招待。”宁壮壮这条汉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闺女斜着眼看他,趁着闺女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招呼一声,让人照顾陈封,自己逃也似的走了。
“宁壮壮,你傻啊你!!!”爹地这一跑,宁红颜马上反应过来了,要冲上去追打她爹。
敢动我小封哥,你以为你是谁?!
“红颜……”看宁伯父逃跑的架势,这家里谁也拦不住大小姐,陈封不想看到事情再闹下去,轻轻地叫了一声。
世上之事,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打人打的那么猛的宁壮壮掉头跑了,挨揍挨的不轻的陈封这轻轻地一声却极其管用。
宁红颜马上换了一副温柔可人的面孔,跑过来扶住陈封,一口一个小封哥叫着,扶着她小封哥去搜家里的灵丹妙药了……
宁夫人在一旁看的既欣慰又不舍,欣慰的是女儿相中的这个人果然不凡,不舍的是,女儿马上就要成为人家的人喽。
“伯母,咱家这院子不小啊,您给我们安排的地儿是东边的厢房吧?要不,您先派个人领着我过去吧?!”朱见峰这名字也不是白叫的,每每开金口吐语言,也能雷人一跟头。
这一声伯父叫的,跟他是宁家的女婿似的,那边陈封跟宁家的亲事还没怎么滴呢,他这儿先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计划虽然是这样,可陈封不还没提呢么。
“好好,小丁,你带他去吧。”宁夫人笑意甚浓,一直就觉得这胖子也不一般,果然了。
“那,在下就叨扰了,叨扰了。”朱见峰乐呵呵地跟着小丁去了。
朱见峰去了厢房,陈封则进了宁大小姐的闺房。
进了门也不敢坐,不是客气,是屁股上也被老丈人踹了几脚,一坐就疼的呲牙咧嘴的,陈封看着宁红颜找来的那一堆药,心里也过意不去:“红颜,对不起,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不好过。”
虽然情真意切,但这真不是宁红颜想要的甜言蜜语,不过,已经比什么话都中听了:“你傻啊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抹药,你伤哪儿了?”
“……”除了脸,哪儿都被宁伯父踩了踹了,不过,宁伯父下脚很精准,全是外伤,一点骨折都没有,疼两天肯定就好了,陈封真是由衷地佩服宁伯父的聪明,真是个老狐狸!
“你怎么了,快脱衣服啊?”宁红颜觉得,这亲事都快成了,还避讳什么嘛。
“不了,不了,我还是回……回去抹药,我拿这瓶就行。”倒是陈封挺紧张。
“你……真是的。”好像自己要干什么的似的,宁红颜的脸涨的通红。
“我没事,没事,嘶……”陈封捏着一瓶药跑了。
很快,陈封跑进了朱见峰的房间,脱了外衣,让朱见峰给自己上药。
朱见峰乐个不停,一边抹药一边啰嗦着:“早知道宁大小姐的彪悍,没想到你老丈人也够猛的,不过,你老丈人内里可透着聪明那,瞧把你打的,一点内伤都没有,就是疼!”
“别废话了行不行,快给我抹药!”陈封早看出来了。
“老家伙这么贼,那你说咱们的……”朱见峰的话开始不中听了。
“你积点口德行不行?这还是在人家家,就不怕隔墙有耳!”陈封总是能被这位三哥弄的头疼脑热的。
面上说,这是在宁家,你这样说人家家主,不是找揍么,里面说,从宁红颜到宁壮壮这一家人都透着真诚,人家拿真心给你,你不能太过分!
“……我是说,宁伯父,宁伯父。”朱见峰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找补,接着又说道:“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真的跟宁红颜成了亲,也不一定能从你老丈人哪儿抠出银子来!”
“哼,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要不说是朋友呢,陈封也来了一句。
“呵呵……”朱见峰乐了。
事实证明,陈封确实是个好猎手,宁壮壮这只老狐狸一步一步掉进了猎手的陷阱之中,不仅推迟了陈封与宁红颜的婚事,还同意拿出大半的宁家财产来支持陈封。
但,宁壮壮留下了一句话:“我要的不多,只要你对我女儿好!”
“嗯。”世事弄人,陈封偏偏给不了这个承诺。
陈封要走了。
朝夕相处了半个多月,十多年来的相思还未倾诉殆尽,朦胧月色下的风月更未来得及享受,小封哥就要走了,宁红颜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小封哥,你非要去吗?”
“去,去拿回我昔日的天才之名!”如果一个人出门在外,家里人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他死于非命,这是个什么世道?
神玄之国,现在就是这么个世道。
从陈封出门那一刻起,宁红颜所到之处几乎都成了‘望夫崖’了,那一双望穿秋水的眼睛,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尽管都是相思,今时今日的相思已经有了寄处,以前那是单相思,最苦人。
寸寸相思,寸寸灰。
宁壮壮、宁夫人也在为陈封担心,甚至宁家与陈封接触了十来天的家丁小厮都在为陈封担心,但朱见峰没有,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心大的朋友。
不仅没有担心,朱见峰还在宁家过起了‘上门姑爷’的日子,除了在宁红颜那儿,人家在宁家上下享受的都是‘姑爷级’待遇,感觉,他是想替陈封把陈封没享到的福都享了似的……
听说过替朋友报仇的,还真没听说过替朋友享福的!
人家朱见峰从来都没觉得这有什么,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呜呼……
朱见峰在宁家享福,陈封在外面可没少受罪,只身飘零在外,绝对是长见识的,把以前那些听说过、没听说过、应该已经消失和想都想不到的事,都见识了。
比如乞丐,因形势所迫,陈封也曾化装成乞丐沿街乞讨,来来往往的人群有没有善心已经是另一回事了,人们一看到乞丐就唯恐避之不及是怎么回事?
如果连乞丐都不可信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信的人!?
比如富豪,因为需要,陈封也曾装扮成富甲一方的富人出入一些高档的地方,在那些最高档的地方,总是能见到一些最下作的事,这又是为什么?
如果连高档都藏污纳垢,这世上还有什么干净的地方!?
比如人,陈封这次出来就是出来找人的,见了无数人后发现,慷慨解囊的人已经不多了,自私自利的倒比比皆是,似乎不自私自利就不是人了?
这世上,还有多少种人!?
太多了,太多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知道这八个字的人不在少数,真正见识过的却屈指可数。高居上清天上的神仙们或许能洞察一切,可是,他们又做了什么呢???
陈封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于是乎,他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加入了一个团伙。
这个团伙有意思,从大哥到小弟一共二十多个人竟有一种相同的伤,左臂断了,断的还都是同一个地方。
好神奇啊!
难道,他们遇到了一个有专门断人左臂那个地方的嗜好变态强者?
费解,十分费解。
“来,把胳膊伸直了。”刚刚加入,二哥就提着一根铁棒过来了,指挥着陈封。
“为什么?”陈封更不知这其中有何深意。
“打断它啊!不打断它怎么赚钱?!你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二哥气呼呼的。
醍醐灌顶,大彻大悟,陈封一瞬间就明白了,原来团伙二哥就是那个有着‘左臂嗜好’的变态强者,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兄弟们工作时就那么往尖顶车上一撞到医馆里一查那些车主就乖乖地给钱了……
“你瞎瞅什么呢?快把胳膊伸出来啊!”二哥不乐意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二哥,你先别急啊,我数数!”陈封是从大哥那儿往下数的。
“你数什么呢?”
“数咱们这个团伙的发起人有几个。”
“……啥玩意?”
“七个,八个,八个吧……我要打残你们!”
“你他……啊……”
好在大哥他们八个的修为都不高,一齐上也不是陈封的对手,陈封不仅废了他们的修为,还打断了他们的右腿,让他们再撞,都没法起跑了,还怎么撞?
“你们,都滚吧,以后再干这种事,这八个人,就是你们的榜样!”陈封一下成了大哥,谆谆教导着这些不谙世事或头脑简单的小弟们,然后,他又解散了这个团伙。
小弟们都走了,不知道到何处又以什么样的方式在讨生活,反正这八个被陈封废了的大哥里,有几个直接转行去街上要饭了,在那里,他们又遇到了一个团伙……
团伙。
算了,灭是灭不完的,还是趁着这会工夫,学点做生意的门道吧。陈封到一个名头很响的商铺里做起了工人,这商铺,是卖食物的。谁知道,更加地触目惊心。
没两天就熟悉了自己这段流水线上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各种垃圾当原料往食物里加。是个人就能学会了。陈封也学会了,但是真恶心。
夜里,陈封和同屋的老工人谈了谈。
“师傅,咱们这食物不是说有祖传秘方么?还经过了司道衙门的检验!?怎么用的都是这些东西!!?”陈封递上去一根烟卷。
老工人摆摆手,抽起了自己的水烟,先是用一种见怪不怪的眼神白了陈封一眼,才说了:“你这个后生真不懂事,真不懂事!”
“啊,我……咱神玄之国不是有很多打假的斗士么?还有那么多专家呢!?”陈封只好减少了一个问题。
“咦,刚说了你不懂事,你还来劲儿了!”老工人开始不忿了。
陈封想了想,抽完了这根烟卷,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他们这么做,就不怕亏良心么?”
“你脑子有病,你知不知道?!”老工人乐了,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走了。
“我有病……”陈封自己也乐了,自己确实有病,净问这些没用的东西。
后来,陈封又借机进入了很多大赚特赚的商铺工作,也确实取来了他们的生意经,很简单的八个字:偷工减料、粗制滥造。
再后来,陈封就有了自己的生意经:在这个粗制滥造的时代,你卖精品肯定不赚钱,你要做生意你都不赚钱你不是傻~逼么……
最后,陈封还花大价钱到神玄道统下辖的三大衙门里转了转,司道衙门最有钱,法道衙门也有钱,围到衙门还有钱,至于为什么衙门里的人都有钱,他还是想明白了的。
只是有一件事,陈封始终没找到答案,既然那么多会赚钱的人在外面,卫道衙门下辖的监狱里都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
跑题了,跑题了,陈封这次出门的主题可是寻人,而不是学做生意。
天才?
无意中得了一个望远镜的人,肯定不能叫天才,天生一双千里眼的人才是!
从六岁修道,八岁进玄士级,到十七岁在土尔道堂排名中上,曾被一位师父誉为能成大器的两人之一,并有望考上神玄之国上等道院,这些成绩,只能说还不错,离天才恐怕尚远。
而让陈封自诩‘天才之名’的一点,是他后来才想明白的,取得这些成绩是在他根本没在意的情况下,后来名落孙山,是因为他无奈被名利束缚、无奈被他情耽搁了,如果他一心修道……
可怕的是,他的修道天赋,如今仍然被‘他情耽搁’着,于修为提升上,恐怕了了。
幸运的是,陈封独居角落十一年,总算开启了自己的另一项天赋,还有可能是比修道天赋更高的天赋——感应天赋。
感应?
陈封的感应,并不是公主逃出皇宫游玩被另一国的王子发现了俩人一对眼便有了千般纠缠历经艰难险阻后王子和公主终于过上了上炕拉灭灯的美好生活的,那种。
而是一个困于深山劈柴喂马半辈子的村野之人看一眼长剑便能做到人剑合一的这种,感应!
他的这种感应天赋很奇特,具体验证就是能分辨一件法宝是不是真正的法器,还能分辨一个人的能力,甚至命运。
陈封就是得益于这种感应的考虑,才出来找人了,他要找很多人,就算把神玄大陆翻个遍,他也要找到他想找的人……
神玄大陆上的人何止十万万,路程又何止千万里,想在这十万万、千万里的人堆里翻找出几个人,谈何容易?!
一年,两年,三年……
陈封还是找到了。
三年之后,陈封再次乘元鸟飞往了明月城,出了元鸟站,直奔宁家。
“您是……是陈封?”看门的小厮还是三年前的那一对,能这么快认出陈封来,挺不容易的。
经过三年的打磨,陈封不仅瘦了、黑了,那双眼睛也更幽深了,比之十七岁那年在土尔道堂声名鹊起时,更具神韵。
“是我。”陈封点头笑笑,就要进去。
“您等等,那个,我们还是先去回禀一声吧。”不知是不确定来人是否陈封,还是忌讳其它的东西,看门的小厮再次进去回事了。
不一会儿,宁家的大门才来了,过来迎接的是个锦衣华服的胖子,还带着两个随从。
“朱老三???”陈封一头雾水,眼前的朱见峰那还是自己的跟班啊,俨然已经成了宁家的少主人:“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老四,哈哈!”朱见峰见了陈封,才不端着少主人那种雍容华贵的架子了,跑过来紧紧地抱了陈封一下,顿了一刻,才说道:“老四,你总算回来了!”
“我问你把宁家人怎么啦!?”朱见峰能干出什么事,陈封是想象不到的。
“什么怎么啦,没怎么啊,宁伯父和宁夫人都等着你呢,我成了宁家的大总管。”朱见峰认真说起话来,总是没头没脑的:“红颜更是盼你盼的人都消瘦了,真不巧,盼了三年多,她今天正好出门散心了!”
是不巧。陈封微微地点点头,进门了。你就像一阵风,我根本抓不住你,你却随时又能飘然而去。
当宁红颜急匆匆从外面赶回宁家,赶至客厅,看到陈封时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陈封一怔,不自觉站起来,自己这一行三年,帮助了不少人,也亏待了不少人,最甚者,恐怕就是她了,那年定下的半年婚期,一下又变成遥遥无期了,她还能期待什么呢?
宁红颜来了,宁壮壮、朱见峰之类的闲杂人等该退场了。
“差不多就行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看把人家宁红颜急的,那眼神,都恨不得把你生吃了!”朱见峰临走之前,凑到陈封的耳边说了一句。
“……滚!”这是一个多么深情的场景,竟然被这厮说的如此龌龊,陈封忍不住骂道。
闲杂人等退出,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陈封和宁红颜了。
宁红颜急急地走过去,站在陈封面前,还有点怅然若失:“你瘦了,也黑了。”
“……”陈封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答她了,只能一把把她搂紧自己的怀里,抱的紧紧的,以此为报。
万千愁绪化作一腔柔情,宁红颜幸福了。
过了一会儿。
两人退开了,这屋里却没有合适的位子,于是,俩人就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
陈封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跟她说什么。
“你出去那么长时间,都干什么了?”宁红颜依偎在陈封肩上,幽幽地问道。
“找人了!我找来了不少人呢!对了,我领你去看看他们吧!”陈封突然想起来,自己找来的这些人,可比多少事可乐。
恋人一起,不都是看花看雪看月亮么,看人?
随他吧!
宁红颜跟着陈封出门了,开着她那辆小花车,四处游荡着。
陈封带宁红颜看的第一个人,是在一家酒楼见到的。那个人正带着几个兄弟在喝酒。他们都好酒,但不贪杯。
宁红颜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叫古城,今年十六岁,是个玩刀的好手。”陈封看着那个人的时候,目光里有种说不出的欣赏,甚至于崇拜。
“玩刀?”宁红颜诧异。
“是,玩刀!”陈封肯定地回答道。
“那么说……”宁红颜也知道一些,陈封在土尔道堂的时候,就被人误认为是玩刀的。
“呵呵,咱们古爷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陈封知道宁红颜一下看不出那么多,只好给她介绍了:“你没觉得,咱们古爷身上兼具两种气质么,一半是玩世不恭的俗人,另一半是洞悉人心的哲人。”
“嗯……”宁红颜点点头,觉得那孩子挺可惜的:“你是说,他要混黑道?”
“他就是黑道上的爷!”
小花车开动,陈封很快领着宁红颜见到了第二个人。这是个女人,也带着一帮子人。他们都是公差,她是领导。
“她叫古北,也是十六岁,但是比古城大几个月,是他姐姐。”陈封主动介绍。
宁红颜连那个古爷都理解不了,更不用说古爷的姐姐了,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倒是看出了点眉目,刚毅果决、冷艳无双。
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身上,怎么会有如此气势?
“她足以让多少男子汉、大丈夫汗颜!”陈封仍然有点崇拜。
“哦。”
宁红颜见到的第三个人在读书,在三十层楼楼顶的小屋里读书,他读了一会儿,就站到楼顶边缘往下俯视着,看的入迷,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这个人三十左右的年纪,修为应该不高,但目光深邃。
宁红颜转头看看陈封,这位是?
“哈哈,这是个读书的人,也是个著书的人,但愿,用不到他!”陈封笑了。
“为什么?”
“他读的是兵书,著的也是兵书,一旦他出马了,必是天翻地覆!”
“……他叫什么名字?”
“薛良!”
第四个、第五个是一起见的,俩人同在一个演武场上。年长的在教一群人修炼,年少的独自在一旁练剑。两不相涉。
陈封笑吟吟地介绍道:“年长的师父叫游牧,最会教人修炼了,年少的家伙叫游云边,最会修炼了。”
“他们是爷俩吧?!”宁红颜总算摸到点门道了。
“是爷俩,不过,最会教人修炼的教不了他儿子,最会修炼的偏偏不让他爹教。”
“为什么?”
“可能因为他们是父子吧。”
“父子……”
宁红颜见到第六个人时,自己先笑了。
那个人可谓其貌不扬了,模样小气,牙口不好,一身稍显华贵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已经是好鞍配错了马了。
怎么看,那家伙都是走街串巷卖小商品的主儿。
“你怎么找了这么个人来?”宁红颜也不是看不上这家伙,而是觉得他跟之前见到的几个人太不相配,差距有点大。
“这么个人怎么了,人家的本事,咱们比不了。”陈封想了想,就近挑了一个事迹说了:“这家伙叫庄小村,是我从一家大商铺里挖来的,他来明月城先到一家客栈住了一个月,临走的时候,那家客栈不仅分文未取,还给了他三成的份子呢!”
“为什么!?”宁红颜好奇了。
“因为小村帮他们做了一个月的生意!”
“……这么说,他很会做生意了?”
“你说呢?!”
前边这六个人都是远远的看,第七个人,是当面见的。
“五蕴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封想让他跟宁红颜聊聊。
“狼来了,狼来了!”五蕴先生的言行举止本来是很正常的,看了宁红颜一眼,突然就自顾自地叫起来了,然后,逃跑了。
“他……”宁红颜愣在当场,这又是只什么鸟啊?
“哈哈哈哈……”陈封大笑不止,并由衷地赞了一句:“五蕴先生这是在夸你呢,夸你美若天仙!”
“……”宁红颜一头雾水。
想了想,又来气了,有他这么夸人的么?!
第八个人,认识,朱见峰。这厮正在一家新兴的茶馆里欺骗小姑娘呢。小姑娘好像上当了。
“这不是朱老三么?”宁红颜绝对意外,她在土尔道堂的时候就认识朱见峰了,还真没看出来朱见峰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陈封找的。
“是啊,这可是个稀罕物……”陈封发自肺腑地佩服人家。
俩人正说着,端坐在茶馆里的朱见峰突然来了一个举动,人家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突然不停地啐起来了,好像喝到了茶叶沫子。
新式茶,是没沫子的。
对了,这就是男人中的尤物、尤物中的极品,在某时某刻突然来个某种举动,能把你震撼的既匪夷所思又令人发指,朱见峰啊朱见峰!
宁红颜撇了撇嘴,还是想不明白:“你找他干什么?”
“找他当咱们要开的店铺的店主啊!”陈封一本正经地介绍着:“认识三哥这么长时间,你没发觉么,只要环境合适,咱们三哥肯定比咱们神玄之国的总统还牛气!”
“哈哈哈哈……”宁红颜终于意识到了。
我的三哥我的哥!
该见的都见了,陈封还补充了一句:“说起来也巧了,三哥还是我找到的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宁红颜若有所思,转而问道:“那第一个人是谁?”
“我自己。”连自己都找不到,还找谁去。
“你自己?”宁红颜又理解不了了,顿了一会儿,接着问道:“那你找的第二个人是谁?”
“你!”
“我?”明月城。
东城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一栋古色古香的三层小楼挂上了招牌,五极殿。
好大的口气!
放眼整个神玄之国,号称神玄三大商家的天地阁、多宝阁、如意阁不过才冠以一个‘阁’字,而这小小的明月城里,竟然出了一座殿,多少有点欺世盗名的嫌疑。
“砰!”“砰!”“砰!”
三声震天的雷响,连带着雷炮爆炸时吐出的青舌,在明月城最上档次的酒家皓月楼前掀起了一股热浪,看热闹的人不少。
雷炮过后,东西两边的两班响起和特地请来助阵的一位艺人,都卖力地表演起来了。
今天,五极殿商铺开业,皓月楼包场。
皓月楼中门大开,五极殿店主朱见峰带着他的左膀五蕴先生右臂庄小村在院中迎客,里里外外都有不少五极殿的员工在忙活,个个笑颜如花、喜庆异常。
你们就造吧!
二楼圆桌上,坐着一位贵人,正是五极殿的唯一投资方宁壮壮先生,看着朱见峰、庄小村等人摆出的这般阔气,他心疼的不行,这又得多少钱啊?
想当初,千呼万唤始出来,宁家终于等来了乘龙快婿,可咱那女婿,不仅神神叨叨地在外面跑了三年不说,还弄走了八百万灵币,到今天,还没看到任何的收益呢。
八百万灵币啊,万一就这么打了水漂,宁壮壮跳楼的心都有了,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底啊!
“司道衙门市场司印节科王立贵主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