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忘遥噘着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顾情,只是想到小时候的事情,还是不禁叹了口气。
“你说你真的到战场上去杀人,那血肉横飞的,你受得了吗?以前咱家的鱼你都不敢杀。”
顾情轻轻一笑,“杀鱼和打仗,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月渚的士兵,在保卫家园,天关的士兵,在为君尽忠,各有所衷,潇潇英雄血,有何所畏?”
顾情说完,忽然停住,心中有一丝钝痛,陆忘遥也没再说话,把药推了过去,“这是那天飘摇给我的药,我已经提前喝了两天了,没有毒,也没那么苦,以后喝这个吧。”
顾情回过神,把药端在嘴边,有微微的麝香味。
“让你担心了。”顾情轻轻说。
陆忘遥不知为何鼻子一酸,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还和顾情窝着股火,一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万一顾情和太傅一样离他而去了,在这世上他就再没有亲人了,他就是不想顾情出去打仗,但是又没法阻止他。于是什么都没答,在哭出来之前转身走了。
顾情一个人慢慢的把药喝完,经过多日的调理,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将目光投向立在门口的终焉。
他之所以这样放枪,是因为在他印象里,贴身的宝贝就应该这样放着,就好像十几年前,乘风候总是把那惊世名枪“杏花酒”放在门口一样。
岁月的浪潮一遍一遍的覆上来,将顾情记忆里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渐渐抹去了,时间往后一点,他对乘风候的记忆,就少一点,而总是留下的那些东西,就变得越来越深刻,越来越历历在目。
所谓常胜将军,终究是不存在的,从没打过败仗的乘风侯,最后还是死在了战场上,顾情想到,自己说不定也会死,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软弱的想法,他摇头笑了笑自己。
把心上人的手握在手里,与他耳鬓厮磨,亲吻他,说爱他,看他迷离的双眼,绯红的脸颊,体会他的体温和柔软的嘴唇,只要一次,就会让人食髓知味,渴望更多。顾情看着终焉,心里五味杂陈,于是便又坐下来,提笔给詹星若写了一封信。
童年时代的顾情,是个没机会当纨绔子弟的小侯爷,顾母对他的教导十分严格,又有乘风侯那个不着调的爹总是把他带到战场上去,因为这件事,顾母和乘风候吵了很多次,乘风候每次都认怂,但是下次打仗还是要鬼鬼祟祟的把顾情偷渡过去。
后来大火一烧,将他在侯府的生活印记抹了个干净,他一路奔逃,然后被太傅带走,开始了另一段生活。
太傅家里面并不富裕,但是好在有三人份的田地,本来规定着孩子成年了才能授田,但是皇帝见太傅给什么都不要,既然独独请三份田,那就一次都给了,太傅谢过隆恩,就带着陆忘遥离开了京城,后来出来找到顾情,又把顾情带了过去。
太傅用积蓄建了个私塾,也不向外人透露自己曾是太傅。
“太傅为何要这样呢?告知他人也无碍。”顾情不解道。
“为了安全。”太傅说,顾情隐约的感觉到可能是因为自己,便低下了头,“让您受连累了。”
太傅摸摸顾情的头,“好孩子。其中复杂,不是你的错。”他说。
太傅刚离开不久,躲在树后面的陆忘遥就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在后面拍了顾情一下,吓了顾情一跳,他便咧着嘴,露出一排大白牙,神秘兮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