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皓道:“恐怕不行。”周昇没教过他如何唤醒自己,余皓只会唤醒别人。他又说:“可我能唤醒你。”
“你把我叫醒,我给周昇打个电话。”陈烨凯道,“问下他在哪儿。”
余皓心里模拟上一次在梁金敏梦中的场景,画出一个银白色的光圈,手穿过光圈,按在陈烨凯额上。陈烨凯唰地化为光点消散了。
余皓在一旁坐了下来,考虑着接下来怎么办,四周却一阵震荡,他在床上醒来。
凌晨四点,周昇接了振动的电话,开免提,摇醒了余皓,与陈烨凯交谈。
“我出现在他的避风港里头。”周昇说,“他的避风港形态是我们的合租房,可里面没有人,我非常确定。”
余皓打了个呵欠,下床去尿尿,陈烨凯已经在电话里把经过都交代清楚了。周昇说:“一出来全是风沙,但能看见一座城的城门,咱们想个办法在那里集合。”
陈烨凯道:“行,我想立群不会睡太久,早七点被叫起床的话,咱们顶多还有三个小时。”
周昇说:“早上没找着人的话,先出发去南陆再说。”
陈烨凯挂了电话,发来一张简单的地图,上面标记了一个大概的方位,非常潦草。余皓在旁喝水,与周昇对视一眼,余皓把水杯递给周昇,周昇喝了,拍拍床,示意他上来,从身后搂住余皓。
余皓说:“待会儿我一动你就醒了。”
周昇说:“那什么吸血怪老从你背后来,从身后抱着你感觉安全点,不容易被偷袭……”说着把手按在余皓的额头上,在他耳畔说:“晚安。”
光芒闪过,余皓又回到了阴暗的岩石洞穴里,陈烨凯还没有来,显然正在努力地睡觉,他又等了许久,四周的光开始朝着某个位置聚集,构成陈烨凯的身体。
这是余皓第一次看见人的意识被召唤到梦境里,他好奇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光芒再一闪,陈烨凯出现。
“你入睡真快。”余皓说,“要不是周昇的晚安,我根本睡不着。”
陈烨凯答道:“最近睡得很少,很快就睡着了,走。”
两人确认过周昇没事,余皓便指挥匕首往前飞,照亮通道,陈烨凯打头,低头看自己衣袖,但他的表并不存在,梦里也无法确认时间。
“我们还有不到三小时。”陈烨凯回头,朝余皓说,“希望他别醒得太快,机票已经给你们买好了,八点二十那班,咱们一起去安陆。”
余皓侧头打量陈烨凯,问:“你在哥哥梦里,为什么是这么一身形象?”
陈烨凯穿白衬衣黑西裤的模样很显小,耸肩道:“他也许觉得我像‘学长’?”
余皓点点头,确实有点这个印象,又说:“我的武器像获得了新的能力,你看,可以回旋。”
匕首随着余皓的手指挥去,在洞穴内开始旋转,像两个永不停止的回旋镖。
“那是因为我的飞刀被你带走了。”陈烨凯认真地说,“所以你的匕首,具有了被意识所控制的能力。”
“啊!”余皓想起来了,他还没把飞刀还给陈烨凯,就这么一直拿着,进入傅立群的梦境前也忘了还他。
“那怎么办?”余皓顿时傻眼了,这飞刀变成了自己的匕首?可匕首还是两把,没多出来啊。是融合了吗?
“不怎么办。”陈烨凯随口道,“你拿着用吧。”说着抬头望向岩穴通道的出口,扎了个马步站稳,双手在身前搭着,说:“来。”
余皓只得踏上陈烨凯的手,被他送上出口高处,又趴下把陈烨凯拉上去。
石山顶端,沙漠业已入夜,余皓没有像自己所想的又吃一嘴沙,奇异的是沙尘暴已经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的沙漠,如同死寂之城,天空中出现了闪亮的银河。
星空下,远方出现了一座古城,四面八方仿佛有着许多建筑,却早已被砂砾所掩埋,唯余些许残垣断壁。戈壁下出现了干涸的河床,从城中蜿蜒而来,通过他们所在的石山,又弯曲而去。
“风暴停了。”余皓说。
“在他的印象里,也许只有在晚上才能获得内心的安宁,你看,怪物已经消失了。”陈烨凯说,“这意味着他白天受尽折磨,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是安全的,如果不出意外,沙漠的夜晚不会持续太久,咱们抓紧时间。”
余皓发现陈烨凯在这儿,分析梦境似乎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两人跳下石山,余皓收起匕首跟在陈烨凯身后,心想得怎么把他的飞刀分离出来,陈烨凯则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等我一会儿。”余皓走得很不舒服,说。
寂静的沙漠上,余皓就地坐下,脱了篮球鞋,把沙倒出来,陈烨凯在旁看着。余皓忽然感觉到,似乎在来了北京以后,陈烨凯的话就变少了,或者说在欧启航事件之后,陈烨凯的态度便有了微妙而奇特的转变。
“打篮球赛时你们的队服。”陈烨凯说,“那时黄霆还没调来北京,大家还聚在一起,就像还在昨天。”
“时间过得好快。”余皓有点伤感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与陈烨凯聊起这个。但他确实很怀念大学生活,那时大伙儿都还在,无忧无虑的,随时打个电话就能聚起来,去吃云顶山下好吃的小炒。
“好了,走吧……陈老师。”余皓复又跟在陈烨凯身后,问,“飞刀也是你图腾的一部分么?”
“也许?你是不是想问,我把图腾交给了你,意味着什么?”陈烨凯侧头看余皓,两行脚印延续在如丝绸般的沙漠中,这个夜很美,但余皓忍不住想起了欧启航的那句“尴尬是很好的”。
“我得想个办法怎么还你。”余皓说。
“不是送给你。”陈烨凯道,“确切地说,是被你‘强行夺走’的。”
余皓答道:“嗯……所以,我不太想这样。”
陈烨凯说:“手术刀象征着我的勇气,它既属于我,也属于你,你夺走了我的勇气,又将勇气重新赋予我,某个意义上来说,你是我的勇气来源,偶尔让它保护你,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不必介意。”
余皓一直觉得自己与陈烨凯之间没什么,但周昇总说,司徒烨偶尔也说,搞得他自己也有点疑神疑鬼的。余皓自己曾经受够了对方不喜欢他,却若有若无地把他吊着的痛苦,知道不喜欢的话就得清楚拒绝,这样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可陈烨凯从来没有正式与他谈过这些问题,唯一有的只是以前自己尚未得到周昇回应时的关怀,这让余皓怎么开口?
“我觉得你来北京以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余皓说。
陈烨凯说:“你觉得我躲着你吗?”
“还不至于。”余皓道,“你也很忙对吧?”
“想听实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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