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很少反驳他什么,想来也是被他吓得够了。
即便他笑她笨,她也依然想要他教她。
霍辞压低了声音,道:“看清楚了。”
他又给许昭昭画了一张。
这一张画得仔细一点,也慢了许多。
许昭昭眼睛一转都不转地看着他下笔提笔,克制住自己想要看他侧脸的冲动。
她知道自己此刻若是看他,定会发现他与阿辞多么相近。
他就是阿辞。
可她不愿就这么和他过下去。
她不能心软,不能得过且过。
眼前的笔势与那时的笔势那样像,许昭昭清晰得记得阿辞画的鱼,也是和现在画画眉是一样的。
但画眉不是锦鲤。
霍辞一画完,许昭昭就眼疾手快地提起了那张纸。
“妾身学不了那么快,先拿走了,如果画不好就照着殿下画的绣了。”她浅浅地笑着。
霍辞撇开头,却又忍不住问:“给薛玲珍的?”
许昭昭点点头:“要成双成对的才好。”
许昭昭是不会对那日他去了薛玲珍那里而有什么芥蒂的,霍辞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那么若是换了他呢?
霍辞无法判断。
她这些时日的小心示好他不是看不出来,而他只要她是他的就好。
那边霍辞神色晦暗,许昭昭一早就察觉到了,她是千算万算都摸不准霍辞心里在想什么的,一时又觉得害怕,唯恐是哪里又惹到他了。
但总这么怕着也不是个事,猴年马月阿辞才能回来。
许昭昭索性横下心,又看了看纸上那只画眉,突然福至心灵。
“若是日后殿下在薛良媛那里看见这画眉,殿下……”许昭昭顿了顿,“殿下会想起我吗?”
霍辞不防她这么问,一时思绪硬生生被她扯到不知道哪里去,也少见地愣住:“什么?”
许昭昭大着胆子做了一次娇,再要说一次也没了这勇气,于是又缩在一边不说话了。
霍辞回过神,面对许昭昭的一声不吭,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逼着她说话。
这戏码他不是没有见过,父皇后宫的戏台上不知已唱过几回了。
但霍辞想不到许昭昭也会唱,东宫所有人都唱含怨捻酸的这出戏,许昭昭怕是都不会唱。
不会唱,也不会学着唱。
霍辞看向许昭昭的眼神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怀疑。
不过很快他便低下头,暗暗笑了。
她在他手心里捏着,管她唱什么戏,都永远翻不出花来。
第39章许良娣这几日会有血光之……
许昭昭没用上两三天就把另一只画眉鸟绣好了。
她本是想照着霍辞画的再画一只,但提起笔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笔,便只好作罢,认命地用霍辞画的那只。
想比于上次那只,许昭昭一绣完就感觉这只要灵动鲜活不少,大抵是她的手艺又精进了,也可能是霍辞确实画得好。
差人给薛玲珍送去,薛玲珍再捎过来一句谢,再无其他话。
隔天便是安贵妃在宫里开的别蕊宴,许昭昭与薛玲珍去了自然相见。
“下回绣个荷包给我,我好戴在身上的,帕子我怕弄脏,总舍不得。”薛玲珍一走近便悄悄对许昭昭道。
许昭昭点头应是,两人慢慢相携着走入花深处。
或许是天生两人投缘,许昭昭和薛玲珍如今和越发亲近,每次相见都很合得来,便是不说什么话也是一样的。
别蕊宴已被安贵妃经手了有十年之久,今年正好是第十个年头,意在冬日来临,别过群芳,愿来年春花更盛,枝繁叶茂,也期盼宫妃们如同百花岁岁常艳,一年一会,为皇室绵延子嗣。
话虽如此,可宫里又有谁不知道,霍仁在年少时曾称赞过安贵妃冰清玉洁,有梅花之姿,而百花谢后只有梅花,这别蕊宴便是隐喻安贵妃独骄,如今安贵妃连办了十年,果然一年更盛过一年,别蕊宴要带领宫妃们祭祀花神,本该是皇后才有的资格,因后位空悬,也一直是安贵妃代劳。
除了没有得到皇后之位,安贵妃早已是公认的后宫之主。
近来安贵妃所出大皇子又独得霍仁青睐,连去郢州赈灾的事也交由了霍舒去做,安贵妃因儿子争气,自然也跟着春风得意。
别蕊宴就设在梅林间,如今花已谢得差不多了,而梅花却又还未开放,独剩下萧索苍劲的纸条,显得有些冷清。
不过安贵妃想得周到,早就派人将暖房里养着的各色花草搬过来,乍一看也是花团锦簇,衬着冬日的冷风竟还能感受到一丝暖意,令人无端端生出一股莫名的欣喜。
陈音奴今日也来了,方才在安贵妃祭神时一直在左右侍奉,与她一起来祝祷的还有其他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都是寻鹿台的小方士。
因在宫闱之中,她们除了寻鹿台之外也不能随意出来走动,安贵妃怜她们年幼,还特意在祭神结束之后留下她们玩耍,并赐了她们花簪到头上。
陈音奴头上簪着一排铃兰,娇俏可人,见到许昭昭便忙过来打招呼。
许昭昭正和薛玲珍说话,见此便为二人相互引见。
陈音奴为人跳脱又大方,立刻对薛玲珍道:“薛良媛若有什么疑惑未解,也可来寻鹿台找奴家,奴一定扫榻相迎。”
薛玲珍却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