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玫亲眼瞧着傅珩, 他周到又细心,可见平时极会侍候人, 可惜, 他侍候的人是九五之尊,她哪里有脸面让他伺候。她轻声道:李先生快别操劳了, 让彩玥进来伺候吧!
傅珩倒茶的手顿了顿, 而后才道:我们是骑马过来的, 比旁人要快一些,彩玥估计得等一阵子才能赶过来。
顾玫脸一红,羞憨的低下了头,她真是糊涂了,怎么忘了这道子事,这时傅珩已端着茶盏到了架子床边,她赶紧伸直手臂,去接茶盏。
傅珩怕茶盏再次被打碎,一手托在顾玫的手底下,另一只手稳稳的将茶杯放到了她的手掌心,顾玫这才发现傅珩手背上还有两个极浅的印记。那是上次那两个水泡留下的痕迹。
顾玫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柔荑,柔柔嫩嫩、滑若凝脂,她这个始作俑者都痊愈了,李先生这个受害者竟还未痊愈。
顾玫愧疚万分,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到一侧的小几上,伸手从荷包里拿出自己常用的香膏递到傅珩面前,温声道:李先生,这个香膏的效用虽比不上药膏,但润肤效果很好。
我就是用着这个消了手上的红肿的,我看您手背上还有疤痕,要不您也涂上试试?顾玫鼻子挑,傅珩送她的药膏虽清凉,但味道刺鼻,她只用过一次,便换成了这个有消炎效用的香膏。
傅珩黑黝黝的眸子泛出一丝笑意,却并未接顾玫递出来的小瓷瓶,而是将修长的手指伸到顾玫跟前,用眼神示意她帮自己涂抹。
顾玫眨眨眼,她害得李先生留了疤痕,她给他涂抹香膏也应当应分。她拧开瓶盖,想要挑一点香膏出来,却发现手指脏兮兮的,根本没法子下手。
傅珩注意到了顾玫的窘迫,转身将一侧的手巾浸湿,耐心的给她擦拭手指,他动作很轻,擦拭的极细致,将顾玫青葱般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凉凉的手巾在指间滑过,原本应当是凉爽的,不知为何,顾玫浑身都发起了热。白嫩的手指也泛起一层红,傅珩恍若不觉,又给顾玫擦了一遍才作罢。
看着傅珩将手巾搭到木架上,顾玫才舒了一口气,食指挑起一点润肤膏涂到傅珩手背上,指尖轻轻打圈,将香膏涂抹均匀才停下来,香膏很滋润,一点点渗入肌肤内部,倒是蛮舒服的。
原是简单的动作,顾玫却像是完成了极艰难的任务,她往引枕上一靠,利落的盖好小瓷盖,将瓷瓶塞到傅珩手中。傅珩这次倒是接住了,将瓷瓶在手心握了片刻,而后才慢悠悠放入袖兜。
微风刮过,窗外的翠竹簌簌作响,倒是难得的清幽静谧。顾玫透过窗子观赏外面的翠竹,紧张的心情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大约是因为耗费了太多精力,她只觉得疲乏不堪,眼皮直打架,脑袋一歪,就那样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傅玄安在小厮的带领下寻到别苑,所幸顾玫运气好,被人所救,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怎么向岳父大人交代?
傅玄安叩响木门,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身材高大英武笔挺,看起来不像门房,倒有几分武人的气魄。
男子冷眼乜着傅玄安,沉声道:阁下有何事?
傅玄安也不计较男子轻慢的态度,双手交叠作了个揖,平声道:内子遇难,承蒙贵府相救,吾特来感谢贵府主人,并接内子归家。
男子哦了一声,侧身让出一条路,傅玄安沿着青石小径行至正房处,正房屋门外守着一个面白无须的清秀少年,那少年上前一步,问道:来人可是镇国公?
傅玄安点头应道:正是。
普通人听到镇国公的名头,都会表现出极恭敬的神色,少年却姿态正然、不卑不亢,他开口道:主子让我告诉镇国公两句话,尊夫人秉性柔嘉,秀外慧中,是位妙极的女子,万望镇国公能珍重。
傅玄安只当别苑主人因自己来得晚而心生不悦,也并未多想,向少年颔了颔首,就推门而入。
听到推门声,顾玫才悠悠睁开眼,下意识环视四周,已没了李先生的踪影,屋内只余傅玄安和她二人。
看到顾玫苍白憔悴的脸色,傅玄安不由泛起一阵心酸,他快步走到架子床边,关切道:你的身子如何了,有无大碍?
顾玫摇头,哑声道:所幸遇到恩人相救,否则怕是再也见不到国公爷了。
顾玫一向沉稳内敛,往往有十分才会说五分,如今她亲言经历凶险,定是十分危急的。傅玄安不由惴惴,不论他和顾玫的感情,单凭她的身份,他也需护她安全无虞。
傅玄安耐心叮嘱:世道艰险,人心不古,你又喜欢外出,以后出门子的时候一定要多带一些人手。
他的话极有道理,顾玫并未反驳,顺从的点了点头。这时彩玥推门进来,把顾玫从床上扶起来,搀着她上了回国公府的马车。
按理说傅玄安应当当面向别苑主人道谢,无奈他来的匆忙,并未携带拿得出手的谢礼,因此打算将顾玫送回镇国公府后再携重礼上门道谢。
几十号护卫随着马车回了镇国公府,女子名声最最要紧,傅玄安三令五申,不许护卫透露半点风声,这才安心将顾玫安置到琉璃院。
周婆子是林婉奶娘,自林婉被打发到庄子以后便失了宠,府内无人搭理她,便日日徘徊在书房四周打理花木,这一日,她正在菊花田拔草,只见顾玫的陪房小厮急匆匆进了国公爷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