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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松鼠没有冬眠期。不过,它们的冬天会睡在树上的窝里,只有在早晚外出活动。
灰松鼠依靠树木遮蔽的巢穴,脂肪储备和储存的食物来度过漫长而寒冷的冬天。”
一段清宇在百科搜索上看过的简介。
繁忙嘈杂的城市看不见松鼠这样跳跃的生物,清宇也是最近在街边公园里偶然发觉树枝的颤动,他转头,看见摇晃的树叶间露出一只毛绒绒的尾巴。
松鼠屁股肥肥的,圆溜溜的,隐藏在树叶下的体毛很短,它似乎察觉到一道锁定的目光,在树上窜得飞快。
清宇站在公园里,仰头跟随了松鼠几分钟,最后冷得受不了才不情不愿地离开,那个时候刚好是早上,在去店里之前。
这只松鼠其实挺像自己的嘛,清宇想。
从BH出来之后,他不敢在人多的地方露面,每天除了早晚,他都呆在房间里,待在店里。和松鼠一样,依靠遮蔽的洞穴和食物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
今天的相遇是意外。
清宇仰着脸对来人露出暧昧的笑容,静悄悄的冷风和路边暗黄的灯光模糊了脸上的细节,只是将好看的地方放大,无限放大,让人看了不由得头脑发热。
陆权就头脑发热,不过不是被诱惑的。
是被气的。
陆权投入了很多精力和理智去维护他的身体,去保持他的头脑状态。这是自然规律,属于消耗品的人类雄性大多过了20岁前半截便立刻走向下坡,甚至用断崖来形容再生动不过。
如果他不为自己投资,不时刻专注于自我控制,这具平凡的身体和精神就会很快被淘汰。
陆权看见清宇抬头对着他笑,坐在小圆桌旁,手里捏着饮料和面包,温暖的纸杯里飘起微弱的白色热气,是一副极具生活气息的画面。天气很冷,风呼呼刮过,他站在莫名其妙的街道却止不住从心里冒出快乐的气泡,咕噜咕噜。
身后张牙舞爪的黑色气场倏地僵硬,收回,所有的愤怒,不甘和心中极力否认的想念都融化在眼底。
他看着清宇,也想好好地和清宇讲话,有一个温柔的见面。
但明显,清宇不是这样想。
“不好意思,”清宇撅了撅嘴,“今天不接客。”他说。
还站在清宇面前呢,上一秒任何幻想的缱绻氛围却纷纷破碎,陆权只觉得眼下抽动,眼周立刻要生出一条皱纹。
两只眼睛,一边一条。
呵,这不就头脑发热了吗,陆权气得又要开始阴笑,就像那晚听见陆诚在电话里告诉他清宇出现在悦缦BH,脸上带了伤一样。
他恨不得立刻把人绑回家,然后抱在怀里……在怀里干嘛?挨打吗?陆权想了想。
无法阻止运转的大脑第一时间蹦出了答案,当然是抱在怀里,亲个够啊!
早上一次,晚上一次,你自己算算欠了多少?
清宇胆子是大,宁愿不要退路也要混进去阉了赵秉之,极限一换一。
赵秉之的生殖器被利器破了大口,淌出的血色混着洒下的防火喷雾浸满了半边床,也不知最终尸检的法医定下的是“呛死”,还是“阉割失血过多”。
中心商圈是监控地图上的耶路撒冷,清宇却刁钻地找了一个很妙的时间和地点,进入悦缦BH又足够熟悉复杂楼层的结构,陆诚追下去一路发现的细节足够在事后,拿上赵源一的资料,反向推测清宇曾经的一两年时光。
清宇的母亲是赵源一法律定义上的妻子,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没有社会痕迹和朋友交际,几乎等于死亡。没有人再能想起清艾这个人。
陆诚也是在拿到资料后才看见自称赵夫人的那个女人姓什么。
站在空旷房间的陆诚翻开一本缺失的文件,却像发现了宝藏,简略的话语意外地完整补齐了之前调查里留下的空白。
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面前这个外表漂亮的年轻人铤而走险的背后是被掩盖的所有,一个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就像当年楚诗丞藏起的那个女人,她被放进了专门的小黑屋,成为没有身份的玩具,既不能逃跑,也不能再正常生活。
陆权告诫自己,要冷静,要深呼吸,如果错过了今天这个机会,如果清宇再选择跑,就不会再留在这么近的地方了,他不知道下次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人。
Farchit这么大,人潮拥挤,每天擦肩而过的能有4、500人。
陆权吸气吐气,他咬牙终于憋出一个字,“嗯。”
清宇听了他的回答,点了点头,收起笑容,像营业时间要按秒收费似的,多半秒都不行。
拿面包的手往嘴边送了一半路程,见陆权没动,清宇又认真思考了一下,对他说:“你挡着我的风了。”
清宇说的一脸正派,说完还低头去叼杯沿喝水,好像此刻坐在冰冷的路边是真的在吹风休闲,享受夜晚,丝毫不担心会被追查的人找到。
也不照照镜子,仔细看看自己被
', ' ')('风吹红的鼻尖是什么样,陆权站在上风口低眼看向清宇,他想通了不气了,他就站在那挡着风,等着瞧清宇还要搞出什么花样。
陆权死皮赖脸,清宇也神情自如。
于是,只见非要在晚上吹风的某人嘟起嘴巴,多半是故意的,去低头含着纸杯边缘大声嘬水,“呲溜呲溜”。
被寒冷强制晾凉的饮料进入口腔温度正好,肚子是真饿了,也渴,清宇埋头喝水,一口接一口。
纸制的杯子不大,能装的不多,表面下一层的饮料开始变得烫口,但也不是不能喝。伴随着想要一口气喝光的心态和动作重复下的连贯性,清宇忍着越来越烫的饮料向下灌,他都想好了,等全部喝完要爽快地呼出一口气,让喉咙里滚烫的气体冲进寒夜。
陆权看清宇的脸越埋越近,另只捏面包的手开始指尖用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捉那只嘴边的杯子,“小心烫伤。”
就像吃东西,吃烫的,越吃越烫,舌头也越来越适应,只是吃到最后结束了才发现嘴巴里不舒服。那个时候就迟了。
陆权说了这一句没再继续,清宇自然放下饮料也沉默,两人的目光前后扫过手指相触的皮肤。
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紧透,只有15分钟休息的清宇将纸杯放回小圆桌上,剩下的面包两三下喂进了嘴巴,嚼了嚼,咽下,他起身往回走。
店的后门在饮料店旁边的那条巷子里,清宇走了几步回头看陆权,她的目光平静,分不出戏谑还是认真,只是视线再抬起的时候,已经很淡了。
清宇嘴唇动了一下,说:“客人,我不接受预约,你回去吧。”
*
走回店里还是暖烘烘的,后厨的人都在聊天,清宇裹好头发和口罩,戴上手套重新坐回工作台前,继续之前的工作。
从每年的秋天开始,剥螃蟹这样单调又麻烦的工作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春天来临。一些大的餐厅为了制作以螃蟹为原材料的食物会专门雇佣“剥蟹工”为市场提供美味蟹肉。
蟹身、蟹钳、蟹脚。清宇对这些既不了解也没有经验,他是后招进来的临时工,每天就负责一些爪子和蟹腿,偶尔需要帮忙了,就去学着处理背脊和钳子。
北城屋和其他地区一样,每年一到螃蟹季就会供应新鲜的食材,只是对比城市中心,这里的食物不会处理得那么精细,也没有那么大的市场需求,即使提供的餐点里掺杂着碎肉也无所谓。
大家只是吃个应季而已。
清宇全副武装地坐在大盘前,专心致志地盯着手里的食物。
冬季寒冷,店里开满了热烘烘的暖气,晚上的客人又多,服务生来来往往地进出,厨房里也是乱糟糟的,又乱,但欢快的聊天声从没停过,有时讲到好笑的地方,清宇在一边安静地听着也会跟着笑几声。
抬头和大家笑完了,再继续将视线转回手上的东西。
这份工作多么好,他又怎么会想再回到从前呢?
店里一共只有两个人做这事,清宇埋头专心地看着手上处理出的蟹腿,蟹肉上一丝一丝清晰分明的纹理就像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在北城屋,是社会边缘人物没关系,被废弃的土地演化出它独有的适应力,只要提供健康证明,这里有一家检查的医院,只要体检合格就能有机会得到工作,在被黑夜遗忘的废弃城堡里成为一颗渺小的螺丝钉。
这样多好,他好不容易逃脱,基本生存需求被满足,又怎么会再愿意重新沉沦在卖身行业。
对陆权说谎吗?清宇抬头活动颈部,他当然说谎了。
等到工作差不多结束,清宇收拾好残余的垃圾从后门出来。
身后的防火门渐渐闭合,脱离了温暖的空间,外面似乎更冷了,寒意从脊背和膝盖钻进来,嘴边呼出的白气像奔跑的火车头。
拎着垃圾袋,拽起它荡进了垃圾箱,动物尸体发出清脆的碎声,清宇缩着手转身向后走。
然后视线向前,看见站在路边的陆权。
陆权的模样还是清宇熟悉的,他站在路边,手上握了一杯冒着热气的东西,看见清宇走过来,主动搭讪:“冷吗?”伸手递出滚烫的茶水。
是在快餐店里买的,一杯热水加上一个茶包。也不知道陆权等了多久,茶包明显是刚放进去的,里面诱发的深红液体还没来得及完全融入水中。
如果是气候温和的Ordnu,一双手套加上围巾就是冬日御寒的完美搭配。但在这里,潮湿的寒意早就侵占了手套里一点微薄的空间,清宇沉默地接过水杯,双手抱着,抬脚向前走。
陆权被冷待了也没意见,厚着脸皮跟上去,邀请不想搭理他的人上车,想送清宇回他住的地方。
“不用。”清宇看见陆权的下一刻就没想过现在回去。
黑夜笼罩着别样热闹的这里,Farchit在陆权的记忆里从不是一个静谧的城市,别离的春天,炎热的夏季,冰冷的凛冬,还有落满枯黄树叶的秋,这些它可以有,但没有清宇。
陆诚和
', ' ')('他共享了信息。
Ordnu是一个温和的城市,如果非要说,也许是平庸,温和的气候造就了平庸的发展。
所以,Ordnu从一开始就吸引不了更多的目光,比不上Farchit竞争的激烈。
陆权跟在清宇背后,看着清宇一把剪短的头发。陆权去过Ordnu,不只一次,在波光粼粼的海边度过清爽的夏日。
这段时间他常常会想那些熟悉开阔的街道,沿着海岸线画出圆弧的天使湾,清宇是否也曾站在城市大桥上望着海面,笑着,和朋友低声耳语。
心思再收回,沉默的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街边,陆权没再说话,清宇也没搭理他,他们明显地绕着圈子,在烤肉店附件来来往往。
第3次经过刚才的酒吧,清宇停住了脚,陆权站在身后离他一步的距离。
清宇回头,似妥协,说:“你送我回去吧。”
“我不会跟踪你的。”陆权好不容易将人送上了车,他发动引擎,打开了车厢内的暖气,“就停在你说的地方。”
清宇坐在座位上,侧头看着窗外,车很快驶出停车位。
外面过了10点,一天24H的另一半时间进入工作期,道路上的灯光明晃晃的。
车很快在指示下驶入一片住宅区,放眼望去是很多年前的楼型,但环境静谧,似乎还行。
陆权将车停在路边,侧转头看清宇,“到了。”他说了第一句话。
清宇低头将手中的饮料杯放回去,解开安全带回了句“谢谢”,直接下车了。
只留下一个背影,和座位边一杯冷透的热茶。
*
14分钟后,清宇从刚才的住宅区里走出来。
躲在转角,用目光搜寻道路上任何可疑的车辆身影,陆权似乎真的回去了,他才放心地跨出阴影区,沿着路边的指示牌向家的位置走。
清宇只来过这边一次,并不熟悉,只能一面走着,一面看路边的指示牌。
全神贯注找方向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住宅区之外的树影下停着一辆车,陆权坐在驾驶室,看着清宇东张西望地走出来,是水塘边伸长脖子想要饮水的铃鹿。
他发动引擎,关掉车灯,像从前在社区里跟随清宇压马路一样,猥琐地跟在清宇身后几十米外。
他一路轻悄悄地跟着,看着清宇站在十字路口苦恼地转头,看着人错过红路灯站在原地蹦蹦跳跳地跺脚,还有一次直愣愣地走过路口再回头折返,重新进入规划的路线。
清宇走了半小时,几乎和指定停车的地点在两个不同的方向,陆权看着清宇走到楼下开始伸手摸兜里的钥匙,他从车上下来,站在墙角光阴分明的阴影里,看着。
直到头顶某一个房间亮起了灯光,才转身离开。
关于之前,清宇说这是自己住的地方,陆权说他不会尾随跟踪。
不过是他们都食言了。
第二天,清宇果然看见了陆诚。
陆诚在正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看着厚实又温暖,他站在昨晚和陆权相遇的那个路口,早上时间还太早,饮料店并没有开始营业,他安静地站在车边。
然后,气流和视线打量的细微变化,他察觉到了,转头看向清宇。
这样怪异的生活就开始了,他们两个一人一天,清宇每天都能在路上遇见他们,然后在晚上又消失。
起初,他还觉得新鲜,耐下性子和他们比一比到底是谁先放弃,但不到两周清宇就感到厌烦。
他开始变得急躁,每天想方设法地绕路,见了人冷着脸低头走路。
在又一个寒冬的雨夜,陆诚接到清宇,雨落噼里啪啦地打在举起的伞上,声声入耳,被埋下的火药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被“噌”地,点燃引线。
陆诚伸手将伞举过来一些,想挡雨,清宇却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站进雨中。
“你到底想干嘛?”
陆诚当下惊诧地动眉,清宇却也毫不示弱地皱眉望向他,下颌微抬,是一个固执的抵抗姿势。
“陆诚,”清宇站在雨里的声音被削弱了,依然清晰地传入另一个人的耳朵,他听见清宇叫他的名字,然后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在懵懂和碰撞的青春期里,清宇憧憬过亲密关系,无论男女。
当时摇摆的心理认知和家庭中怪异的氛围让清宇不止一次想要逃离,但清宇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好的,就像年纪再大的人也喜欢明亮干净的生活环境。
因为这世上有一个任何人都应该明白的道理,稍微有些姿色但脑子和教育不行的人就会被男的耽搁。
长得好看但没脑子的人,犹如幼儿抱金行于闹市。
陆诚站在伞下,隔着雨雾看过来,头顶的光影打在他脸侧,他沉默。
清宇摸了一把脸,擦掉脸上的水,继续:“你知道在北城屋那么多的性工作者里,有多少人是单身吗?”
“大部分的女性都是男朋友,或者老公带着来的,他
', ' ')('们不工作,全靠女朋友养着。”
“你应该最清楚的吧?想找一个完全自愿又单身的应召,会有多难。”
衣料被坠进冷雨里的感觉一点不好,之前那点若有若无的氛围被冲洗一空,陆诚想起之前听过的一个笑话,说有人真的想找这样的,却被告知几乎不可能,想要的话可以帮忙留意。最终这个要求被八卦演化成了怪癖,流传在交际的下流玩笑里。
清宇像是听见他心中所想,笑了一下,唇角勾起,又是那种暧昧的问题,“所以,你呢?”
“你又想把我送给谁?”
*
雨越下越大,陆诚将车停在了正确的位置上。
清宇坐在一边,身上裹着那件看起来十分温暖的大衣,整个人缩在座位上,恹恹的像冻僵的松鼠,不再朝气昂扬。
陆诚收回握紧方向盘的两只手,搭在大腿上,问:“你最近过得好吗?”
清宇没回答,只是转过头和他认真地对视。
美貌从来都是稀缺资源,就像金钱一样,很多时候它们能对等,甚至可以互换。
但天然的永远是天然的。
当时慌忙一见时耀眼的金发被剪短了,头顶新生的头发将颜色打乱,原本体贴地梳在耳后却又淋了雨,湿淋淋地垂下来,显得狼狈。
但还是好看的。
不仅是容貌,还有每次见到他就收敛的快乐的神情。
怎么会过得不好?
陆诚望向自己的目光,让清宇笑出了声。
攥紧衣领的手指用力得发白,清宇找了找声音,像是对他说:“白送的不要,花钱的就喜欢。”
“陆诚,你是不是……”
清宇吸了一口气,感到心里漫上来的难过,他吞下了最后的话音,别开脸。
甩开温暖的依靠,清宇伸手去扣门。
车门隙开一个小缝,外面的雨声立刻就窜进来,一只脚踩进雨里,清宇回转身,眼睛里是碎掉的泪,像身后的车窗,映着斑驳的亮光。
“最贱的是我。”
写松鼠的时候突然发现的一个网址:
没有病毒,也不是钓鱼网站
是一个10年前的豆瓣贴,讲松鼠的
看完会变得很开心,几乎是大笑出声(????)??
所以,这样应该不算刀了吧【穿上防弹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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