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欢让宝婵放下车帘子,往里头坐进去些,马车启程。待走出一段,宝婵才拍着心口惊魂未定地问:“小姐,少爷他没发现吧?”
盈欢摇头,只道:“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以方才他那生气的程度,应当不像是发现了,若是牵扯到傅渊,他会直接暴怒如雷。
“唉。”她撑着下巴,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开始惆怅,傅如赏说夜里回来吃饭,她该让小厨房做些什么菜呢?
以及……吃过饭,听他那意思,定是要把洞房那天的圆房补上了。
她又有些忐忑难安。
马车回到傅府,盈欢携宝婵去找苏眉,二人一路上已经说了许多话,这会儿算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又见到了傅渊,看他没什么事,自然是心中高兴。
她将这事儿告知苏眉,苏眉也欣慰地笑了笑,只是笑罢,又蹙眉,似乎欲言又止:“你们今日……没出什么事吧?”
盈欢摇头:“娘,你放心吧,什么事也没有。”
苏眉悠长一声叹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盈欢在苏眉那儿稍坐了会儿,便回了新荷院。才进大门,竟发现皇上派来的几个嬷嬷阵仗颇大,在她房中等候。
毕竟是皇上亲自派过来的,自然是面子极大。盈欢进门,颔首招呼:“几位嬷嬷可是有什么事么?”
几位嬷嬷都是裴筝精心挑选的,在宫中多年,威严与随和并重。见了盈欢,自然是先行礼,而后道:“夫人与大人可曾圆房了?”
盈欢僵住,被这么大咧咧地问起这个问题,着实有些许难堪,低下头轻摇了摇。
那几位老嬷嬷便对视一眼,道:“可是有什么困难?譬如说,夫人不懂?”
盈欢有些羞愧,她的确也不懂啦。
几位嬷嬷笑了笑,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好几本册子,交到盈欢手上,还劝道:“虽说女子该矜持,可既然成了婚,也不能太过死板。傅大人是男人,男人么难免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便需要夫人努力些才行。不管一个男人他表面上多么正经,其实吹了灯,都一样的。”
盈欢听得更为羞愧难当,大约猜出那几本书是什么东西了。
“我晓得了,多谢几位嬷嬷。我会看的。”
她们听她如此说,却并没打算离开,“既然老奴都来了,夫人便这会儿开始看吧,若有不懂之处,我们也好替夫人解答。”
盈欢抬头,和她们大眼瞪小眼,从她们眼神中读出了些许坚决。她只好妥协,从那几本册子里挑了个看起来最简朴的。
一打开,盈欢便羞得闭上了眼。
这……最简朴的未免也太过劲爆了些。身侧几道目光注视着,她只好硬着头皮睁开眼,往下看去。
如此一个下午,盈欢快要冒烟了。
她硬着头皮把那几本册子都看完了,才把那几个嬷嬷打发走。心中腹诽,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还注重人家这事儿。
她扇了扇脸,等着脸上热意退下去,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唤院子里的婢女去吩咐小厨房,准备晚上的吃食。又命她们备热水,去净室沐浴。
方才又羞又热,后背都黏黏糊糊的。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才算缓解了些。
更衣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腿|侧有一片红,不知是如何弄的。她也没放在心上,换了身衣服,又开始忐忑地等,等着傅如赏回来。
傅如赏向来是申正下值,回到府里大约申末。她看了眼时辰,已经申末酉初,他该回来了。
第17章发现
她看向桌上的菜色,俱是大菜,烧鸭掌、咸烧白、红烧肉……菜是十分丰盛,可惜傅盈欢没什么期待。她满心的忐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长夜。
又等了会儿,还未见人回来。盈欢更等得焦躁,在房中踱步。
这一日终是等得菜都凉了,傅如赏却还未回来。
她不由又想,是否他故意叫她苦苦等待?可转念又摇头,这几日,傅如赏待她与苏眉如何,她看在眼里,并未太坏。她不该这样揣测他。
只是……还是有些不安。
眼看夜都要深了,盈欢正犹豫要不要命人把菜都撤下去,便听得府门处传来马车的动静,似乎是他回来了。她顾不得那么多,索性行至路上,与匆匆回来的傅如赏打了个照面。
“……可是出了什么事?”傅盈欢一见到他冷着脸的模样,又有些心慌。
的确是出了些事,显王一案牵扯到好几位朝中官员,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皆在其中。原是查办了兵部尚书张家,已经收进监牢,但显王与这两人明面上没有往来,所以暂且没动。可今日,兵部尚书却被人劫狱,逃了出去。因此闹得满京风雨。
傅如赏联络禁军,已经封了城门,连夜排查可疑人员。他忙起来的时候,本就比较用心,加之前几年家中只孤身一人,便下意识忘了这回事。
这会儿见着傅盈欢,才想起来还约了她吃晚饭一事。这会儿时辰已经很晚,早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傅如赏与傅盈欢两相对望,只有檐角那盏风灯孤独地打了个圈儿。
傅盈欢先开口:“你可吃过晚饭了?”
傅如赏摇头,别说晚饭,他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那便去吃点吧,正好,菜还没撤。”傅盈欢低下头,有些不适应。她从未如此平和又家常地和傅如赏交流过,从前在家里,除了冷眼旁观便只有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