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馨公主点点头,她心中也如是作想。便是她儿子再是身份高贵,手握大权,可那些女子到底是大家女子,又都嫁得高门尊为正妻,怎会想不开冒着一朝事发连累家族之患,自甘堕落去做他人外室?
幸而待那画像送来,二人一番确认并非是那几位贵女,方暗松口气。需知天下无不透风之墙,若真是其中之一,待事发出来,绝非小可。
名声损害都是小事,不论是女方家中,还是其夫家,都乃朝廷重臣,届时,怕都是反目成仇了。
“还算他知道分寸,不是与那些贵妇厮混。但不知身份底细终是隐患,”
德馨公主略一沉吟便有了决断:“去将那混世霸王给本宫叫来,若他不来,就告诉他,除非他能将人藏一辈子,否则人一旦出府,就莫怪本宫,手下无情!”
凤敖既是敢将人安排在她眼皮子底下,又敢去问柳嬷嬷这等私事,就没想过会瞒得过她。且他本就未打算要将他的小妇人这么无名无姓的藏着掖着见不得人。
遂听到他母上召见,他一点都不慌,八方不动的亲喂了他的心头娇肉喝了药膳,擦了嘴,又趁其不备欺上去吮吻一番,才在脖间刺痛时退了回来。
他动了动脖子嘶了声,抬手一抹,果然已见了血,嘴角挂了抹不怀好意的笑,眸光暧昧的看着气喘吁吁美眸喷火瞪着自己的小妇人,挑眉道:“古人云最毒妇人心,果然诚不欺我,讨一枚香吻就让爷见了血,若讨得更多,那爷岂不是要血流成河?”
说完便又凑上去迅速捉住她双腕,一手捏握着她后颈仰起,居高临下的含吻扫荡,直将他的小妇人吻得险些岔了气才大发慈悲的将人松开,待她坐稳后才离了身,面带得意哈哈大笑着满足而去。
云听本就被夺了空气眼前发黑胸闷气短,在听到他嚣张的笑声更是气涌上头,腾的下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汤碗就朝那连背影都极端狂傲嚣张的人砸去。
却那人似是后背长了眼般,连看都未看便闪了身躲过,而后回头笑望着她说了句仔细抻着腰便再次大笑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不见,云听仍是一脸怒容,吩咐一旁的侍婢不许打扰便携着火气转身回了内室。门刚一合上,她脸上的气愤便消失不见,抬起的眸中更是一片冷静。
凤敖到达公主府时脸上的愉悦之色还未完全褪去,见到本应在太尉府,此时却正对自己行礼的柳嬷嬷也未有半分意外。
只大步走到堂中作揖拜道:“儿子拜见母亲大人。”
德馨公主却是罕见的未曾叫起,打发了下人退下,仅留彼此信重之人在场后,才神色一凛,啪地声怒拍案几,凛声喝道:“你可知错!”
公主之威岂是寻常,暖意融融雍雅尊贵的堂内霎时一肃,除身份尊贵的母子二人一坐一站着,其余伺候的人皆都跪了下去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凤敖却是缓缓直起了身,面上的悦色淡去,唇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抬眸看去,从容说道:“何故如此动怒,不如母亲直言,儿子何错之有。”
“何错?”
德馨公主冷笑一声,两双肖似的凤眸于空中对视,一人眼中含怒,一人眸中深邃,却是势均力敌。
“与人妇暗合,坏人姻缘,藐视礼法,蒙骗亲母。凤敖,你再来说,你可有错!”
德馨公主高贵尊雅,行举有度,骄傲却不傲慢,无人敢对其不敬,她也从未让人当众难堪,是以极得京中女眷敬重。
可如今,她却言辞犀利气势凌人对自己儿子发难,若是常人怕是早已诚惶诚恐跪地求饶,可凤敖却只是佯作恍然的哦了声,而后从容不迫道:“母亲指责恕儿子担当不起,我何曾蒙骗于您,又何时与人妇暗合?至于那劳什子坏人姻缘藐视礼法就更是无稽之谈,我倒是要问一问母亲,是何人在您跟前搬弄口舌令你我母子对簿公堂挑生嫌隙?”
“哦?你是说我冤枉你了?”
“儿子自是冤枉。”
他的语气信誓旦旦,神色间全无作假,倒是令德馨公主不禁暗想可真是冤枉了他。可那女子已确定是确有其人,而若非他享用了人妇,如何会问及落红一事?
等等,一直以来她们都只想着他是与一有夫之妇纠缠不清,却是未曾想过还有一种解释,
“那女子,是寡妇?”
凤敖眯了下眼,稍一沉吟,忽地勾唇一笑,在左边头一把交椅上坐下,端茶饮道:“母亲大人双目如炬,一语中的。”
果然。
德馨公主心中暗道,却是大大松了口气,如此一来,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再加之那女子并非京中高门,便是闹开了也无甚紧要。
至此,她一直紧绷的神情才缓和下来。再看她仪表堂堂处事不惊的独子时,便佯怪道:“便是如此,你未免乖张了些。那么多名门贵女不选,非得要跟个寡妇勾缠。若传扬出去,就不怕旁人说你荤腥不忌?”
听到此处,凤敖的脸色已彻底冷了下来。
在那小妇人说要隐姓埋名时他便已想到要给她个新身份,省得日后被人说三道四。可到底那小妇人性子忒烈,若他当真给她改了名姓,怕是要跟他闹翻了天去。
遂此念头便就此作罢,左右有他护着,谁若真敢虎头摸须,他便正好下了重手以此震慑。
便是方才来时,他还想着是否要有所隐瞒,但他喜的就是那重情重义性子拗辣的小妇人,便没甚不能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