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她说完便急切的望向蔷薇他们示意赶紧离开。
却她太过想当然了,她以为这人路见不平屡施援手又不携恩求报,便是一侠义心肠不会拒绝,却不知这一张俊俏的面皮下装的是一颗觊觎已久的狼心。
人已三次与自己偶遇,且他难得费了心思在一女子身上,又不辞辛苦造了这一场英雄救美,现下更是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凤敖岂会任这到了嘴边的肉飞走?
他笑看她注定徒劳的逃跑之心,背在身后的一只手随意动了下,吕金便立时会意,挥手对不远处等着的人做了个手势,须臾便见城门方向有动静传来,低了下头再抬起时赫然一脸惊色小跑着奔来,边扬了声喊道:“爷,奴才看好似是又有人来了,且人数还不少,咱们怎么办?”
恰在同时,被候府老太太派来的侍卫头领“终于”挣脱了束缚,吐出口中被塞着的布巾大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截淮安侯府做事,速速将我等放开将这女子还来,再去候府请罪或还可保得一命,若不然,且就等着候府发威吧!”
“淮安侯府?!他们为何要抓夫人?他”
蔷薇惊呼声突然戛然而止,云听坐回车厢的身子亦通身冰凉,直到此刻她才想起一件她疏漏的事,那就是她从头到尾都把与云家沆瀣一气要纳了她这个寡妇的人家。
虽不知这淮安侯有何厉害,可能令堂堂四品京官卖女求荣的人家,权势地位已然不言而喻。一个云府于她来说已是无法抗衡的存在,如今再加一个候府,她如何还有生路,她还能回到明霖身边吗?
为什么,明明已经被抛弃被利用了一次,为什么还不能放过她?为什么两世来她遇到的父母都是这样的自私,薄情?
难道就是因为这一张过分美丽的脸吗?红颜祸水,红颜薄命,美丽的女人没有与鼎盛的容貌相匹配的家世,果真注定只会是一场悲剧。
“夫人!”
饱含担忧的轻呼声在耳边响起,不知何时爬上脸颊的冰凉手指亦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云听僵冷的身子仿似才恢复了知觉,漆黑却不再光亮的水眸缓缓抬起,映入一张年轻娇俏而眉眼活泼的脸,而这双眼,此刻正极力掩饰害怕装作无事的安抚她。
云听忽地笑了,杏眸桃腮芙蓉面,红唇弯弯醉煞人心。
女为悦己者容,既然她已经没了想要为其绽放的爱人,这副只会给她带来灾难的容貌,不要也罢。
“夫人不要!”
蔷薇惊愕的看着她以指做刃猛地抓向脸颊的动作,大叫一声便仆了上去,却因方才被绑在马背上颠了一路,又蹲的久了双腿僵麻刚一动便栽了下去。她只能徒劳的抓住她的一片衣角,目呲欲裂的看着她向主人发誓会用生命保护的夫人欲要自残的动作,一下便心痛的落了泪。
“夫人!”
“你想自毁容貌?”
第8章离盛京
云听的动作终是被人拦了去,她挣了挣被紧紧圈住的手,那只掌心粗粝的大掌却纹丝未动,也只是令她细嫩的手腕被磨得发红发痛。
凤敖沉眸凝视着她,不复愉悦的嗓音亦显得阴沉:“回答我!”
云听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眼中的质问与怒意刺痛了她,若有选择谁愿意自伤己身自毁容貌?她从来都知道世界是不公平的,便是小到家庭也都是不公的,不论是在这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有权有势者的天下,是强者的天下。
可她知道这与他无关,他已经帮了她不止一次,她不应该以怨报德不识好歹。
遂她将眼中那燃着愤怒那火焰压下,强迫自己语气如常,却是对他的质问避而不答:“凤公子已帮我良多,只你方才也听见了,对方乃是候府中人,权势深重,你便此刻离开退出漩涡再请那府尹关系出面斡旋,想是都是盛京官场中人应会网开一面不迁怒于你。或是你只道是误会也可,我不会牵连无辜的。”
可她发自内心为他着想的说辞并未让凤敖神情合缓,不知有意或是无意,他始终未曾松开手中那段细腻柔软的皓腕,就这般眸色淡淡的看着她,再次问道:“你还未回答我,你方才可是欲备自毁容貌来借此打消那幕后之人的盘算?既你知那是盛京候府,便应也知若入了候府以你之姿定能立足,届时荣华富贵名分地位亦也可手到擒来。可你却宁愿毁貌也不愿俯就,可当真是与你那亡夫,至死不渝?”
她那死鬼丈夫就那般好,好到让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能在他死后还能这般刚烈的为其守节,钟情到宁愿毁了这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视若性命的容貌也不愿转投高门?需知这世间多少女子含恨守寡想要再嫁还脱不得身的,甚至还有宁愿自降身份,或是放下身段也不想做这寡妇的,可她却如此激烈决绝。
这一刻,凤敖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滋味,他亦分不清这番话他是为候府问,还是为自己问。
为那没福气却又有福气能得如此女子倾心相待之人的些微不忿,又一时有些意兴阑珊,若此女心中无人那他的目的达成便会是两全其美,可她心有所爱
一想到这个,他便下意识皱了下眉,他的骄傲自尊也不屑于强留一个心在旁人身上的女子在身边。
云听自不是第一回听到有人如此说,这世间女子如浮萍,在家从父母,出嫁从夫子,她嫁与明霖又未能有所出,所以按此间规律云家要她和离再嫁也是说得过去的。且在若水时因她的容貌太盛,也不是没有人私下议论她守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