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钟的车程,好像刚闭上眼睛,车就停了。
岑今睁开眼睛。
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霍清池先下车,又绕过来,帮她打开车门。
门一开,压抑的环镜,嘈杂的声音,闷热的异味一起扑将过来,岑今胃里一阵翻涌,刚下了车,又蹲到车边,不停地干呕。
她从早晨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吐也吐不出来。
霍清池拿了支水过来,揭开瓶盖,递给她。
岑今默默接过,漱了口。
“好点没有?”
岑今不吭声,只握着那支水发呆。
“一直反应这么大?”
岑今蹲在那里,佝偻着背,轻声的:“打掉了,就没有反应了。”
霍清池弯下腰,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们上去说,这里空气不流通,你会不舒服。”
其实有他的地方,哪里都不舒服,两相比较,还是楼上空气新鲜一点。
本市最好的酒店,大概也是最豪华的房间,房间里地毯很厚,踏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岑今被霍清池牵着,带到会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
霍清池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拿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这才将手机丢到茶机上,抬头。
“未未。”
岑今偏过头,冷漠地迎上他的视线。
霍清池平静的,一字一顿的:“这个孩子我想要,你留下他。”
就知道是要谈这个。
岑今弯了下嘴角,摇头。
“不行。他不能留。”
顿了顿,她按照在车上设想的几个角度来说服他。
“你以后肯定要结婚,肯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那也不是这个孩子。”
“你不怕以后的太太介意?”他这种人,最后真正结婚的对象,大概还是从门当户对的圈子里找。这种家庭出身的女人,肯定不愿意给人做后妈。
“她介意就做不了我太太。”
“你家人呢?他们不会反对?会允许你在外面有个私生子?”
霍清池神色淡漠:“这是我的事,我会搞定。再说,他不是私生子,他是我们婚内有的。”
“那段婚姻根本毫无意义。”
“法律承认的。”
岑今一时语塞。过了一大会儿,才说:“你为什么想要他?”
“就是想要,没有为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很不负责任。他是人,不是阿猫阿狗,随便给口饭吃就行。”
“那随便打掉就行?”
“我不是随便打掉,我是仔细想过。”
“结果有区别吗?”
霍清池永远都是这样,谈判时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咄咄逼人。
无数次前车之鉴,让岑今在“硬碰硬”和“示弱”之间选择了后者。
没关系,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姿态放低一点也没事。
霍清池不是说过,眼泪如果作为武器,一定要选在最合适的时候。
岑今低下头,吸了下鼻子:“我没有能力养他。”
“是我要养。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让他受一点苦。”
岑今点头:“我知道你有钱,可是小孩子不是只给钱就行了,还需要爱,需要陪伴。”
“我会爱他,陪伴他。你要不放心,我可以跟你签协议。”
就算签了协议又怎么样,他要反悔,易如反掌,可是生出来的孩子,却不可能再塞回去。
“可是,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生下他,无论他在哪里,我肯定会牵肠挂肚。”
霍清池看着她,抿了抿嘴唇。
“你如果愿意看他,当然可以来看。”
此路还是不通。
岑今迅速换了个方向。
“可是,那天晚上,我们两个都喝了酒。”
“未必就不健康。事实上,就算不喝酒,也不敢保证一定健康。”
“你能不能有点责任心,负责一点?”
“我现在就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的手指抵在手机,轻轻地将手机在桌面上转着圈,“未未,你不肯留他,是我造的孽,要是肯,就是你给了他一条生路。”
转动的手机停下来,霍清池起身,两步来到岑今面前,半跪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冷的双手。
“未未,你给他一条生路,行吗?我犯的错,不应该报应在他身上。”
简直根本无法沟通。
岑今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执着。
她呆看着他,很是不解的:“为什么啊?你根本不爱我,为什么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霍清池,你给我个理由行不行?”
霍清池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
他是真不知道,就是想要。
猜测到岑今应该是怀孕了,他的脑中就有个声音在说,他要这个孩子。甚至早在发生关系后那个早晨,他内心里,就开始期待,所以完全没有提醒岑今吃药。
“就是想要,你生下他给我。”
换了这么多角度,费了这么多口水,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岑今的耐心被一点点消磨掉,整个人濒临失控。
没有用,在霍清池面前,从来只有她妥协的份。
“你有病吧,霍清池。”话里已经染上了哭腔,她用力挣开他的手,“你是不是有病啊,非得要一个你不爱的人给你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