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又为什么?
他离自己不近不远,浑身透着疏离的气息。
她望着他,平静的。
胸腔里的一口闷气渐渐化无,像一汪温泉,缓缓流淌。
就这么看着,整个人软了下来。
心,也跟着。
程小姐,天不早了。
她缓了神,木讷地看着他。
没有说话。
你走吧。
她凝视着黑暗里他并不清晰的轮廓。
是啊,我该走了。
再不走,就是不识相了。
就晚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叠人民币,放到伞旁边,一句话不说。
她走向门口,站在许邵东身前,仰视着他,说,那我就走了,你好好养身体。
他嗯了声。
等了半天,这女人还没出去。
他想,反正都要走了,就再等等吧。
程潇深吸口气,他身上散着淡淡的肥皂味。
这般平和,这般自在。
她在猜他用的哪个牌子的肥皂,出神了。
程小姐?
一阵恍惚。
她看向他的眼睛。
轻轻的说:我叫程潇。
你路上小心。
撵的真好。
程潇淡淡的看着他,楼梯口的灯不亮,但足以让她看清他的脸。
小心什么?
你小心开车。
程潇笑了笑,跨出门去,好。
许邵东想说再见来着,再想了想还是不说了,也没什么好再见的,当然了,最好是不要再见了。
等她刚走出去,许邵东就要关门,生怕这女人又整出别的什么幺蛾子来。
但是,果然。
程潇用脚抵住门,细长的手臂从门隙间伸了过去抓住他的小臂。
许邵东以为夹到了她,赶紧打开门,你没事吧?
程潇仰着脸,看着他略显紧张的面容,抿着嘴笑了一笑,四下里温和的暖黄色灯光铺散开,他们两面对面的站着,很暧昧,很美好。
她没答他,问:许邵东,有件事我思考了很久,虽然那与我无关。
他不吱声,低着眼。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他怔了怔,唇半张着,欲言又止。
程潇靠近他些,压低了声音,像是再说什么秘密,她小声问:许邵东,你以前是特工吗?
他刚开始是愣住,倏尔又笑了出来。
程潇拧着眉头,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你笑什么?
他侧了侧头,又笑。
程潇拽了拽他的胳膊,你别笑了。
他真的就不笑了。
说:程小姐,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
她眉头轻拧,不说话。
他试图推开她的手。
程潇没放,更紧的拽住他,安静的说:许邵东,我没开玩笑。
他舔了舔牙,正经的说了一句:我不是特工。
她松开他的手臂,本想再问点什么,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想想还是算了。
晾了几秒,两人都没动静。
你走吧。
程潇透过他往屋里看了眼,黑洞洞的,当然了,什么也没看清,她收回眼又看了看许邵东,也没在他脸上看到表情变化,一点都没有。
许邵东个子很高,程潇没穿高跟鞋,仰着脸看他,她垫了垫脚,靠近他些,问:那,你有女朋友吗?
他微怔,脸上有种难以言表的表情。
有没有?程潇半抬着脸,盯着他的眼睛,拉长了声音缓缓的说道,应该是没有。
程潇冷淡淡的说:我也是一个人。
他的双目清黑,无神,没有一丝感情。
许邵东你有没有觉得?我有点喜欢你?
他面色依旧依旧平静。
许邵东,你感觉到了吗?
程潇弯了弯嘴角,温柔的说:我感觉到了。
程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轻促的笑了笑,你是火星来的?
许邵东的脸冷的有点吓人,他的声音沧桑了许多,我是个瞎子。
他的脸很低沉,漆黑的瞳孔什么都看不到,她看着他的眼睛,它们看上去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迷茫。
程潇突然很难过。
她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样的感受,不忍?可怜?遗憾?
有点落寞。
有点心疼。
有点想拥抱他。
但是她没有。
蛾子仍然绕着白炽灯飞。
影映在苍薄的墙上。
程潇只是淡淡的勾出一个冷漠的笑容来,她说,高冷的孤独者们,许邵东,我们大概是一样的人。
他不语。
你会打牌吗?
?
会吗?
会
那你应该知道,真正会打牌的人,不是在于拿到一手好牌,而是在于打好一手坏牌。她留意了眼他的表情,没看出什么,继续说,我不会打牌,但我知道,牌可以洗一千次,一万次,而人生就只有一次,命运给你什么,你就该坦坦荡荡,毫无顾虑的接好,然后更好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