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辛正处在权位更迭的动荡时期,跟嘉佑帝一脉膝下无人不同,辛皇室生得皇子皇孙无数,如今皇帝垂垂老矣,下头各怀鬼胎。
若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其实这次出使算不得意外。
只是按着卫瓒的记忆,其实上辈子辛国的使臣团,是在三年之后才来的,毕竟那位辛的老皇帝,像是所有多子多福的皇帝一样,坐在龙位上一时病,一时活,将所有心眼都用在与儿孙斗的上头,折腾了数年才一命归西。
辛如今本没有到真正混乱的时候。
兴许着急的人不是辛,是安王。
再有,这消息偏偏是梁侍卫提前告诉他,卫瓒心里头越发有了数,兴许梁侍卫一路这般办案下来也已经疑心到安王身上了。只是碍于金雀卫的身份,只要嘉佑帝不开口,梁侍卫便不能说什么。
又听梁侍卫道:“对了,你让我打听的林大夫,我已打听着了。”
“他隐姓埋名许多年,又颇有些常人没有的本事,这回是与他兄弟接触,露了行迹,才让我们给抓着了尾巴。”
卫瓒先是一喜,又忽得问:“他一个大夫隐姓埋名做什么。”
梁侍卫道:“这便不晓得了,我们金雀卫可不管帮你往下查。”
“他滑得跟个泥鳅似的,想找出来也不容易——只是我跟你说,不止我们盯着他。”
金雀卫到底是天子耳目,顺手帮一帮忙也就罢了,他若是用的深了,倒不是好事。
卫瓒也懂得见好就收,只说:“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就是了。”
梁侍卫道:“你要去寻?”
卫瓒道:“自然是要去的,现在就得去。”
他听闻辛国使臣要来的消息,总觉着不踏实,若不趁着这之前,将这大夫找着了,他怕迟则生变。
等往后这大夫再没了影儿,还去哪找人去。
再者,沈鸢这回秋闱实在是叫他不踏实。
更别提春闱又得去熬三天。
这大夫管他有没有真本事,还是越早找着人越好。
他一想着那小病秧子忍无可忍的一亲,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又透出丝丝缕缕的浪荡笑意来。
半晌跟梁侍卫叮嘱说:“你别跟沈鸢说这事儿,他若问你,你就跟他说,我等他放榜一准儿回来。”
这小病秧子若知道他是为了他去寻大夫去了,还不知道心里头怎么别扭不好受,没准儿非要跟着他一起去也是有的。
好容易养好了些身体,哪禁得起四处奔波。
……
沈鸢在松风院读书读的心不在焉。
他读了十几年的书,向来是先生眼中最心无旁骛的那个好学生,谁知今日却读得如坐针毡,每看一小段便要停一停,连兵书都看不进去了。
这事儿追溯起来,源头是他昨晚没睡好。
他心思絮乱繁杂,入秋了又有些冷意,越发难以入眠。
原本他随着季节适应几日,也就忍了,偏偏前些天,都是卫瓒搂着他睡的。
卫瓒这人就算哪儿都招人恨,可习武之人身上的热度却是真的,睡在一起,浑身上下都是暖融融的一团,到了第二天早上,手脚都透着些许的暖气儿。
这会儿倒好,知雪昨晚儿塞了三两个手炉进被窝,也没让他觉得暖和过来。
总是暖得手暖不得脚,暖得了怀暖不得背,教人心里头烦闷。
以至于这一整日都是几分别扭,尤其是想起自己在车上扯着卫瓒的衣襟那一吻,越发不知卫瓒是什么反应。
他到底是让人挑起了少年的情思。
却又因着种种心思,竟是不知所措、魂不守舍起来。
攥着衣袖忐忐忑忑,叫知雪添了好几遍的茶。
第四回 时,知雪抱着茶壶进来,便撇了撇嘴:“你这才沾了沾嘴呢,连凉都没凉。”
沈鸢拿起杯看了看,果然没喝几口,连杯壁都是微烫的。
这才讷讷“嗯”了一声。
复又低着头看书。
知雪见他在枕戈院住了这许久,心里头便已猜得透亮明白了,只眨了眨眼睛,咳嗽了一声:“公子,今晚咱们做青虾卷,要不叫小侯爷过来吧。”
沈鸢犹是嘴硬:“叫他做什么。”
知雪就在那忍笑,鬼鬼祟祟说:“他不是爱吃么。”
沈鸢轻轻在脑门上拍了一下,说:“做那怪模样做什么。”
却不说叫她去,又不说叫她不去。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