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险些将这小病秧子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叫这多年来寒窗的辛劳都付诸东流,叫沈鸢珍视的一切都毁了。
可沈鸢坐在这儿。
只这一点,就叫卫瓒心软了一半,只笑着逗引他说话:“沈折春,你怎么还欺负伤患啊。”
沈鸢却用他的话来堵他:“小侯爷不早说了么,我是毒夫。”
擅长读书的人,记仇好像也是一等一的。
隔了片刻,沈鸢瞧了他一眼,忽得说:“想吃?”
他难得乖巧说:“想。”
沈鸢眸子却闪过一丝恶意。
慢条斯理从匣子里捏出一块酥糖来,当着他的面,轻轻握碎了。
那白皙素净的一只手在他面前慢慢摊开,手心却满是碎了的糖渣。
沈鸢说:“我洗了手了。”
在卫瓒一低头就能以唇触碰的位置,沈鸢只是眉眼几分冷意瞧着他,仿佛逗引松风院的大毛二毛似的:“手臂不能动,头能低么?”
卫瓒喉结动了动,他总觉着,这小病秧子也许并不那么清楚,这些举动里头撩拨暧昧的含义。
只是凭着本能发泄,甚至带着几分想要羞辱他的意味,却勾得他心里头痒痒。
他定定瞧了沈鸢半晌。
沈鸢抿了抿唇,轻嗤了一声,说:“罢了。”
却不想在他收手的前一刻,卫瓒竟真低下头。
柔软的嘴唇碰在手心,又是与大型犬截然不同的酥麻。
微热湿润的舌,柔软地舔吻过掌心的纹路。
将那些碎糖纳入口中,却仍是没有停下来。
他咬着了他的指尖。沈鸢的手指总是修长又漂亮。
撩拨似的用舌卷过,用牙齿磨蹭,指尖还有着蜜饯上糖霜的甜。
卫瓒的眼睛,却始终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沈鸢,笑意却含着几分侵略。
像是吃尽了他手中的糖,便要向他讨要下一口食粮。
沈鸢像是被这眼神儿冒犯了似的,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的舌,却反被席卷纠缠。
便一发不可收。
仿佛指尖与舌的缠绵热吻,进退反复。
沈鸢着了魔似的,仿佛隔着本不该有的距离,旁观了一场吻,细腻观赏了对方所有的情态,耳根却渐渐染上了绯红,仿佛已被卫瓒那一份笑意吸了进去,连自己陷入了另一种热度。
许久,沈鸢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又不自觉地抿了一下。
——他坚信这细微的举动被卫瓒瞧着了,所以才露出那样得意的笑来。
明明卫瓒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那一个,如今倒像是他被卫瓒擒着了似的。
沈鸢几分恼意地收回了手,只撇过头去不说话。
这房间里不知为什么,有了模模糊糊、察觉不到的热度。
他听见了卫瓒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越发局促不安。
半晌,起身欲走,却让卫瓒叫着了。
这次卫瓒眉眼却是认真的,轻声说:“折春,我若早知如此,决不会教你忧心的。”
沈鸢却似笑非笑,轻哼一声:“我可承不起你小侯爷这样厚爱。”
“寻个大夫,已是将我逼得无立足之地了,明日还不知怎么逼死我呢,倒省得我病死遭罪,小侯爷早早送我一程。”
卫瓒昨儿让他咒了好几句的死,也未见说什么。
这会儿听了他又说自己,却严肃了起来:“你胡说什么,赶紧吐了。”
沈鸢闹不清楚这人怎的一时真一时假的,不理他,卫瓒便一副挣扎着要起床的模样。
沈鸢这才心烦意乱,别过头“呸”了一声。
活像是啐了谁一口似的。
“我知道错了。”卫瓒这才缓声哄他,笑着说,“待我伤好了,我给沈解元捏脸捶腿做使唤杂役。”
沈鸢却本就几分情热未消,这时口不择言,只嘀咕说:“这会儿倒叫起什么沈解元了,放榜的时候也没见你在,这时候再来喊,我也没银子赏你。”
说完了,便见卫瓒在那抿着唇忍笑。
才知这话漏了心绪。
越发红了面孔,缄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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