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显道:“请宋公明说。”
宋义道:“宋某私下已经算出,不出几日,武信君便将有血光之灾。你们若如果走得慢的话,可免此祸。不然,肯定跟项梁一齐遭殃。请先生你听我这言,切莫嫌弃我多嘴。”
田显听了,大吃一惊,说道:“你凭什么推断得这几日武信君必有刀光之灾?”
宋义道:“武信君率军西进,屡战皆胜:取鄄城,屠城阳,逼濮阳,围定陶,其锋不可挡。今又得斩杀三川郡守李由,更是气盛。
今武信君每日饮酒取乐,已生骄矜之色,满营将士亦都懈怠,军纪松懈。
而濮阳城里,连日却动静皆无。
秦将章邯惯能使计,此刻,他必定是在暗中调兵,候得机会,便要下手。
以我观来,就这几日,便要见分晓。
宋某曾苦苦相劝武信君,可是却是忠言逆耳,他听不得我说。
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先管自己脱身为妙。正巧有此机会,出使齐国,刚好远离楚营,躲过这番劫难。”
田显听了,有点将信将疑,道:“诚如宋公所言,武信君危矣!”
宋义连连摇头叹息。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言琐事,宋义就起身告辞。
临行之前,他又再三告诫田显,千万不要上杆子赶去楚营。
然后他带领自己的随从,打马扬鞭,往齐都临淄去了。
田显把宋义所言对左右一说。
众人都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反正我们此次楚营,我们所办的也不是甚么十分急切的军国大事。
我等只管慢慢腾腾地往前走,千万不要去楚营里白白送死。”
田显便带着众人,走走歇歇,慢慢前行。
他大半日,才走了七八里。
第二天,他们索性在客店里歇了下来,在这里坐山观虎斗,等着看这几日是否真的有宋义说到的那种事情出现。
却说濮阳城里,自打关内和太原两处人马悄悄来到,再合上原来濮阳城就有的兵将,早已聚得四十多万人。
章邯本来就擅长率领军队,如今人马比出关时更为壮大,自然非常欢喜。
于是重新编排次序,再行调练。
不出半月,各支军马都已经训练精熟。
再说因为连天下雨,使楚军无力攻城。
今项梁诸事不问,每日只是饮酒赏舞,手下将士也多自寻其乐,无有人出来谏阻。
章邯听到斥候回来禀报情况,惊喜不已,大笑道:“此乃天助我也!必是项梁见我屡战屡败,以为我们十分不堪,才这般放纵士兵们胡来。”
便招各营郎官骑尉,皆来大堂议事。
不一会儿,众人都来到大堂坐定。
章邯在上位坐定。
本军二将,司马欣、董翳在左边位上坐。两个援兵将首,姚卬、苏驵在右边位上坐。
下面齐齐整整坐着近百员将官,便是那五官中郎将、左中郎将、右中郎将、车郎将、户郎将、骑郎将,一个个恭恭敬敬,分两班而立。
章邯见了,心中非常欢喜。
说道:“本将在此,已隐忍多时。
现在终于得到机会,正好可以出兵偷袭他们。众将须齐心协力,确保此次行动成功,切莫懈怠,辜负于我。”
众将谁不害怕他?听得此话,都连声应“诺”。
章邯大喜,就堂上安排部署,雨天道路泥泞,大小战车,皆弃之不用,留下司马欣、董翳、守护城池。
他将出城人马分作三起:第一拨,命司马橺打头,领步军四万在前;自与章平引马步军三万为第二拨;教姚卬、苏驵、盗巴、周类四人,总领十万人马在后接应。众人听了军令,都去准备。
第二天一早,各军都身带干粮,司马橺率领了四万骑兵先行,章邯率马步军紧随在后。
走了一天,入夜之后,前军虽已过了葭密,却离定陶尚有四十里。
此时天空仍然下着绵绵细雨,漆黑一片,见不得半点光亮,道路积水又不流,泥泞难行。
三军将士,无不暗暗叫苦。
走到四更,天色愈加黑暗,伸手不见无指。
众军士正当埋怨的时候,突然听得有几声鸡鸣,从不远处传来。
司马橺心急,催促军兵急忙前行。
走不多时,只见前面灯火点点。司马橺料是楚军营火,先差两个小卒前去探看。
不一会儿,他们就回来禀报说:“楚军营中,人人都正当沉睡,不见有一个巡哨的。”
说话时章邯也率领大军赶到,听说楚军果然没有防备,心中大喜,道:“此乃天助我也,大家务必要击溃主力,杀了项梁,让他们今后都不敢小觑咱们!”
他带着军马,悄悄地走近到楚军营寨前,拔开鹿角。
秦军大喊一声,杀进寨中,杀得惊慌失措的楚军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章邯亲自率领一军径奔中军帐来杀项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