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枝刚从灶台后钻出来,抹了一把热乎滚烫的脸蛋,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大锅里正熬着香喷喷的猪骨汤,氤氲的热气缥缈着从锅盖缝隙中飘出,白雾中站着一位青年,青衫布衣,腰间扎着宽束带,麻布料的便宜货色,简单的衣物将青年削瘦而英武的身躯勾勒出来。
倒是怎么看,都有些过去清瘦了。
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柒枝纳闷道:“二弟,你是饿了么?”
孙崇喜硬挺挺地立在那里,仍旧是一副不爱言语的模样。
柒枝望了他一眼,又不太好长久看,孙崇喜骨瘦,眼神晦暗如鹰,面相却和斯文,眉眼到眼下有一道疤。瞧着就不太好惹。
但柒枝晓得他一向心善,她刚来孙家时,十三四的少年常常偷着帮她操持家务。
那道疤,也是帮她的后果。
那日她去山上采桑葚,一时玩心未泯,卷了裤腿就往树上爬,谁料天气风云变幻,风云狂涌之际,将将要从树上跌下来,是孙崇喜飞扑过来将她接住。
错乱尖锐的枝丫挂花了他的脸,猩红的血水刺目的冒出来,柒枝吓得直哭,抱着他喊救命。
孙崇喜立刻捂住她的嘴,嘘:“不要叫,谁瞧见都不好。大哥看见,也会怪你。”
十分镇定地要了柒枝怀里的手帕,借着雨水将脸擦干净,又嘱咐她从那哪路回村进屋不会被人看见。
他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万不要跟大哥坦白。”
其大哥名孙庆芳,人如其名,儒雅随和,英俊不菲。
少年之时自学成才,又拜入镇上张士涛先生的门下学习,十二三时便通过院试成为秀才。
后因乱世之中,父母双亲先后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于是放弃学业开始寻职谋生养家。
他于孙崇喜为兄亦为父,早早为弟弟筹谋打算,百般操作下,预将孙崇喜也塞入张先生门下,然张先生却不收孙崇喜,直白讲他不是考取功名那块料;孙崇喜也坚决不从,说好听点是更爱与山野田地为伴,说难听点就是种田做苦力补贴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