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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禁之外的东院,管事嬷嬷潇湘已经把芸儿那几个小的可怜的包裹收拾好,托人递到了尚宫局核验。
她做了妍御女的贴身婢子,以后也就不方便住在宫外了,本要在妍御女得宠的第二日把宫外的家当领进宫内,这事却因为她吃了板子而暂时按下。
如今新的宫人要入住,潇湘念在和芸儿七八年来的交情,也就没把她的那点儿东西悉数扔了,反倒是打包好了让尚宫局的人查验后递到她手里。
潇湘刚回到东五所,就被院子内的吵闹声惹得心烦意乱。
多半又是祝副尉。
她去哪了?祝之炎带身后带着几个面色不善的射生军兵士,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之上,面上满是桀骜冷酷的神色。
潇湘记得芸儿曾与她说过,祝之炎今年三月左右会回来东屯营上番,在那之前她会离开东五所,他若来找麻烦,只要告诉他自己已经在腊月里冻死了就好。如今三月出头,事情竟与她预料的一丝不差她搬入内禁,这魔王竟然也回来了。
潇湘感叹她的算计,正要编排些话把来人打发走,就瞅见了一旁哆哆嗦嗦跪着的小雯。
她说:芸儿她受不住
别撒谎。祝之炎利索地打断,说着用靴子捻起小雯的附在地上的手指,不到十岁的小宫女随着软骨摩擦的声音,哀鸣出声。她与芸儿住一间长屋,祝之炎从前来找芸儿时就记下了她的脸,也是倒霉,他刚来东五所找人,就抓到她开刀,她情急之下就说出了她已入内廷侍奉的事。那贱婢攀了什么高枝?
潇湘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知道如今祝氏在朝中不可小觑,祝之炎又是祝御史宠爱的庶子,在东五所横行无忌已有数年,不是她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宫女能招惹的。她瞥了一眼地上发抖的小雯,叹了一口气,平静地改口道:她受不住这里活儿苦,进宫跟了妍娘娘。
祝之炎在河西道历练了半年,这两日刚刚班师回京,自然不知道才册封的妍御女。他剑眉微蹙,面上依旧不满,却到底是知道了芸儿去向,就抬起了踩在小雯手指上的靴子。
妍娘娘?他不确定此人身份,却知道宫内没有新册封的高位妃嫔。
妍娘娘也是东五所出身。潇湘言尽于此,再说下去,就是冒犯宫妃了。
祝之炎听到此话,冷笑一声,一声低喝下,身边的人都默不作声地远去,回到了巡逻的路径上。他却留在后面,握着那金玉交错的刀柄,走到潇湘身边:告诉她我回来了,叫她别忘了是谁抬举的她。
副尉,好歹芸儿如今也是在内廷供职芸儿毕竟曾经为她挡过祸,潇湘也不想让祝之炎继续纠缠她。
叫她要么来老地方找我,要么就等着我进内廷找她!祝之炎的眸子里的邪火今日格外旺盛,他在西北浴血杀敌时,她却谋划着入宫邀宠!
哎她最近受了刑,怕是见不了你。潇湘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地说。
祝之炎的面色在听到这消息后变了,他的下颌下意识地咬紧,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安,却终究没有问出一句关心的话,片刻的过后,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柄,重回了他惯常的冷酷神色。
那就告诉她,爬也要给我爬过去。
说完,锦衣玉带的昭武副尉阔步向左银台门行去今日内廷的夜值,便由他带兵巡检。
亥时二刻。
牙房内,芸儿听到了殿外兵士巡逻的脚步声,被惊得猛睁开双眼,出了一身冷汗。
那交错地脚步声中,似乎有一个令她熟悉地节奏。
那双粗粝的手对她脖颈和双腿的钳制似乎又回来了,只是想到那种感觉就让她浑身战栗,腿上的伤伴着身上的幻痛,折磨得她睡不着觉,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似乎就在她背后看着她,炙烤着她。
西北大捷刚才巡逻的队伍里,不知有没有他?
祝之炎,你最好死在了胡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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